沈家是书香门第,沈家子嗣无论男女,皆得自幼读书。
沈家到沈知韫这一辈,只有沈知韫一个姑娘。徐元桢怕她独自上女学孤单,索性便让她与堂兄弟们在一起读书。
而沈家男丁只分两种:已经考中进士的和以后会考中进士的。
沈知韫接过文章,竭力忽略贺令昭狗爬似的字,去看文章的内容。
花厅里无人说话,众人都将目光落在沈知韫身上。
贺令昭更是如坐针毡。
他爹是武将,虽在学问上对他严苛,但于文章一道,他爹并不是十分擅长。他哥虽然文武兼修,但他却狡猾的将点评之事推到了沈知韫身上。
现在他的生死,可就全掌握在沈知韫的口中了。
可在贺承安的眼皮子底下,他又不敢对沈知韫暗示什么,贺令昭心里煎熬极了。
通篇看完文章之后,沈知韫这才明白,为何贺令宜会让她来点评了。
这文章虽然表面上看写的通俗易懂,但有几句的遣词造句,一看就知写文章之人功底颇深。而贺令昭这个太学倒数第一,跟功底颇深这四个字却完全不沾边。
“弟妹觉得令昭这文章写的如何?”贺令宜含笑问。
贺承安也道:“若是不好,你直接说,不要包庇他。”
直接说便是,这文章若是她那两位堂弟写的,以沈知韫对她叔父的了解,她叔父会将两位堂弟骂的狗血淋头,然后让他们滚去跪祠堂,向沈家的列祖列宗请罪。
但这里是定北侯府。
沈知韫收好文章站起来,答贺承安的话:“父亲既然如此说,那儿媳便斗胆直说了。”
贺令昭神色瞬间紧张起来。他们虽然是假夫妻,但沈知韫不至于真要弄死他吧!
“这篇文章写的通俗易懂,立论也公允,但略微欠缺一点笔力和深度,不过整体来看属于瑕不掩瑜。日后多看多思,假以时日定然能写得更好。”说到这里时,沈知韫转头,“兄长以为呢?”
贺令宜微微一笑,顺着沈知韫的话头道:“我同弟妹的看法一致。”
听儿媳与大儿子这么说,贺承安板着脸问贺令昭:“听见你媳妇说的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贺令昭忙不迭应声。
贺承安又嘱咐:“日后好好读书,若有不懂的,就问你媳妇,或者去向你叔父请教。”
贺令昭点头如捣蒜。
之后他们一家人说了会儿话便散了。出了花厅夜风一吹,贺令昭才意识到,他出了一身薄汗。
不过好在今晚这一关总算过了,贺令昭正要松一口气时,就听贺令宜在叫他。
贺令昭:“……”
他都已经故意磨蹭拖到最后了,他哥为什么还是不放过他!
“哥。”贺令昭慢吞吞挪过来。
“这次的文章不错,还有下次么?”贺令宜站在廊下,言笑晏晏看着贺令昭,仿佛是个再和蔼不过的兄长了。
但贺令昭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就知道,他哥看出来了。
“说话。”
“没有下次了。”贺令昭麻溜认错。
贺令宜便没再揪着这事不放,而是在临走前,拍了拍贺令昭的肩膀,交代道:“弟妹才华过人,你学问上若有不懂的,可以多向她请教请教。以她的才能,为你解惑完全是绰绰有余。”
贺令昭麻木应了。
回到院子之后,贺令昭又再度进了书房。但他刚坐下没一会儿,昭宁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官便过来了。
“公主已经说过侯爷了,这新婚燕尔的,怎么能让二公子睡书房呢?从今儿起,二公子您夜里还是回房睡。”
“不用,我睡书房挺好的,方便看书。”最主要的是自在。
“二公子,看书什么时候都能看。但二夫人刚过门没几日,您怎么能让她独守空房呢!”
贺令昭心想:她巴不得独守空房呢!
可这位曹姑姑每次过来时,先是笑眯眯的传话,若不应允,她便要跪下谏主了。而他们这些小辈是她看着长大的,贺令昭自然不能让曹姑姑下跪,而且他也不想让他祖母生疑,所以只得回房去了。
沈知韫沐浴完出来,看见贺令昭在房中时还愣了下。
青芷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两年之约,今夜见贺令昭回来,青芷下意识看向沈知韫。
沈知韫摇摇头,示意她先下去。
待侍女们悉数退下之后,贺令昭立刻解释:“我祖母派人来传话,让我回房睡,我推辞不了。”
既是昭宁大长公主发话,那自然无人敢置喙什么,沈知韫应了声,便去撩床幔了。
而贺令昭先去栓了门,又熟练的将被子铺开,然后皱着脸摸出一本书来。
今夜他哥没在他爹面前揭穿他,已经算是给他留面子了。明日的文章,他若是再找人捉刀,那可就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了。
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要怎么样才能写出一篇,和今天水平差不多的文章啊!!!
贺令昭愁的头都大了时,他看见了委地的床幔。
“沈知韫,你睡着了么?”贺令昭试探着开口。
即将睡着的沈知韫被吵醒了,她气愤的翻了个身,没搭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