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盏灯架底下坐着的,正是七班的人。
李明澜呢?
孟泽一眼扫过去。
她把手横在脸前,使劲鼓掌,就算见不到她的脸,他都知道,她一定笑盈盈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吊架似乎又再向下倾斜。
台上的演讲中断,孟泽静默五秒,才又接上。
副班长一愣:“孟泽忘词了吧?”
“紧张,很正常啊。”李明澜继续鼓掌,“黑压压的同学们一个一个盯着他,人会害羞的嘛。”
话音刚落,孟泽又停住,之后迅速做了结束语。
同学们窃窃私语。
班长不敢大声,伸出五个手指头,一个接一个往下按:“孟泽开头不是说,概括起来有五点吗?怎么只说四点就完了?”
副班长顺着李明澜的说法:“应该是紧张。”
周璞玉摸索下巴:“我有个猜想。”
众人望过去。
周璞玉:“他不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吗?也许因为……他只要说长句子就会卡壳,卡着卡着就没下文了。”
丁彰:“对,有些性格内向的就这样,擅长纸上做题,但嘴巴磕磕绊绊,孟泽平时在班上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
众人左一句,右一句,个个都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孟泽的演讲戛然而止,连李明澜都听得出来。
她为他辩解紧张,可她知道他明明很冷静,他是冷静地终止演讲。
他下台前的那一眼,像是在望这边?
*
刚刚孟泽讲到一半停止,教导主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会场上的任何差错,丢的都是岩巍中学的脸。
一见孟泽,他就要训斥。
孟泽却先开口说:“老师,体育馆上方的铝扣板可能没有放平,万一砸下来,人命关天。”
教导主任掀开幕布一望,可不是嘛,他立即让老师安排疏散。
另一个老师给施工方打电话。
沟通之后,老师说:“铝扣板上焊了螺丝,可能是边上的松了,一会儿再固定就行。”
教导主任了解了情况,沉着脸:“孟泽,你观察细微,但是分不清主次。”不是特别危急的状态,完全可以演讲结束,再来汇报。
孟泽只是听着,也就是现在没出意外,教导主任才振振有词。
教导主任赶时间,又出去接待领导。
李宜嘉演讲时只注意第一排领导的反应,不曾留意其他,她佩服孟泽观察力惊人:“孟泽,你今天的演讲很出色。”
她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他仅仅点头示意,向后门走了。
李宜嘉又从镜中望自己。
没有了孟泽。
但她有直觉,他和她是一类人,区别不过是,他用冷漠当表面,她则用微笑。
平静之下?谁知道呢。
*
七班的同学们最先离场,但他们不是离门最近的一个班。
同学们嘟嘟囔囔,有的凳子腿撞到一起,大家的挪动速度更慢。
“你有没有觉得刚刚班主任催促我们‘快快快’的时候,像是赶鸭子一样?”周璞玉是小跑着出来的,发绳系得比较松,已经垮下来。
李明澜的肚子饿了:“可能为了让我们最先到达食堂。”
大家搬着凳子,得先回教室才能去食堂。
从教学楼再出来,李明澜拐了一个弯:“我有事,你们先去吃饭,给我打一个饭。”
孟泽的演讲不算成功,她想给他一点鼓励。
她去便利店,又见方清染。
方清染对这位熟客不陌生,何况,还有孙境的那一层关系。
李明澜今天不是出任务,没有戴情侣表,不过,她生怕露馅,把校服的袖子放下来,盖到手背,问:“今天有雪媚娘吗?”
“有。”方清染从冰柜拿出一个透明盒子,打上包装,“现在天气还冷,雪媚娘能保存到晚上,等以后天气热了,只能当下吃。”
李明澜甜甜一笑:“你的手艺真好,留在这里当店员是屈就了。”
方清染只当李明澜是一个顾客:“谢谢。”
李明澜拎着小方纸袋,晃着晃着要出去。
不料,玻璃门被人一推,门外站着的是好久不见的孙境。
“哟。”他面无表情。
“哟。”李明澜和他擦肩,悄悄地说,“要不要我出去等你?”
孙境把一个袋子放到收银台:“方清染,这是你的。”声音跟含着冰一样。
那个雨夜,李明澜虽然没有看清窗里的男人是谁,但她猜正是孙境,她要去观察方清染的表情。
方清染已经背过身去。
孙境:“走吧,李明澜。”
李明澜的八卦之魂就此熄灭,知道这位老大此时不痛快,她还是在笑。
于是,刚刚追着孙境而来的柳灵韵见到的是,李明澜欢快惬意,孙境阴郁森冷。
柳灵韵忍着气:“孙老大,你这阵子去哪里了?今天的誓师大会都不见你。”
孙境:“忙私事。”
柳灵韵:“什么私事?”
孙境:“既然是私事,就和你无关。”
柳灵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