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了老太爷徐弘书。老人家着了身藏青色的套装,眉眼深邃柔和,纵横捭阖西地多年,现如今卸下一切,乐享天伦锋芒尽敛。
“外祖。”
近了徐弘书,陈夕苑盈盈行礼。
徐弘书满眼宠溺,朝她招手,“夕夕走近些,让外祖瞧瞧。最近可有好好用膳?爱读书是好事,但这度一定要控好,切莫贪多伤了眼。”
也只有面对娇娇人儿,徐弘书才会如此话多,仿佛怎么叮嘱都不够。这一点,陈夕苑自是知道的,也从未觉得烦闷。
“祖父次次都念,夕夕自是记住了。”
应答间,乖顺地走近徐弘书,任他老人家细致打量。
“一日三餐,一顿不少。燃了灯,便不再读书了。”
“外祖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我爹爹。”
徐弘书看娇娇人儿这身子骨是单薄了些,但那气色还是不错的,当下就安了心。
“你爹?”
“他好吗?怎地今日没来?”
“今儿是夕夕临时起意早起做了些春花糍,想送过来给外祖和舅母尝尝,没事先同爹爹说道,他又刚好有事儿在身,这才没能来。”
“不过爹爹有托夕夕捎话,过几日,他带新茶过来同您饮茶论典。”
徐弘书闻言十分受落,低低笑了声,“春花糍在哪儿,祖父尝尝。”
话里透着浓浓期待。
他家娇娇做的点心,不是他吹牛,整个西地的厨子加起来都不及。
舅母柳氏叫了身旁的婢子,“莘儿,去我房里拿些......”
陈夕苑将外祖和舅母的急切看在眼里,不禁轻笑出声。
柳氏顿时敛了声儿,望向娇娇人儿,“夕夕笑甚?”
陈夕苑:“回舅母,今儿这春花糍怕是吃不成了。”
柳氏:“怎地?”
话音方落,柳氏就自个儿悟到了,气极而笑,“这混账东西,就是欠收拾。”
......
没想到,徐璟亦还剩了点良心。独食了一盒,将另外一盒还了回来。徐府被他闹得鸡飞狗跳后,又归于静谧和乐。
老太爷很是喜欢这春花糍,唤了陈夕苑隔些时日再做一次,还同她讨论用什么花。
陈夕苑乖顺应下。
每回来到外祖家,离开都是不容易的,这一日也是,闹至晡时,马车被外祖舅母哥哥赠的礼品塞满,陈夕苑才踏上归途。
回到家中,她立于花园的一面墙壁前,细细地听那头的动静。
静得似给仙人施了凝固咒。
哥哥,他还没有回来。
今儿,他又干什么去了?晨早她的心神不宁可是因他而生的?
盈盈春阳中,陈夕苑的思绪飘远,回到了过往的某一个节点.....
那时陈夕苑才七八岁的年纪,母亲徐锦歌刚去,陈元初经不住打击,长久被伤痛困缚,存了想将照顾好她的心,却是有心无力。
而娇娇人儿为了让爹爹安心,佯装坚强万分懂事。
可到底只是个孩子,能力是有限的。有一日她终于扛不住了,天还未亮,撇去了所有人,独自一人来到了花园深处,躲在母亲经常推着她晃的秋千架后压抑哭泣。
她想着,偷偷哭完她就重新变得坚强,以后也再不哭了。
没人知晓,也不会打扰到谁。
没想到,才哭了一小会儿,身后的墙壁被人捶响,“哭什么,吵我练功了。”
陈夕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跳,眼泪似都给惊着了,没再往下落。也仅限于此了,她不愿说话,蜷缩成一团,藏于秋千架后。
她以为只要她不再出声,这事儿就过了,但结果并不是这样。片刻静滞后,又有动静传来,她下意识去瞧。
“......”
隔壁那顾家小哥哥不知怎么爬上高墙的,此刻正坐于高处,面对着她。天将明未明,他一身桀骜难驯是那样的明晰,
“吵我练功,难道不用道歉?”
小人儿都惊呆了。
她在自家院子里哭,而且她无比确定,哭声并不大。这都要道歉?顾家小哥哥会不会太霸道了些?
但最后,她还是道了歉,还被他讹了两碟松茸水晶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