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几年前急诊出过恶性伤人的事情后,这里就配备了全副武装的警卫,他们戴着头盔,手上拿着木棍和防护盾,守在诊室门口。
急诊配有安检,可是安检只能拦得下伤人的刀,阻止不了患者和家属伤人的语言。
戚彤雯穿着白大褂,匆匆忙忙地穿过走廊,走廊外面也堆满了人,全是病人和家属,还有维持秩序的保安。
这里永远没有消停的时刻,但是对于急诊而言,有时沉默比吵闹更沉重。
戚彤雯身上的白大褂如同一张通行证,使她通畅无阻地来到了抢救室。
在来之前,急诊的医生和她说,病人的情况还算稳定,希望能收到心内科治疗。可她到了现场,发现病人昏迷,吸氧后指脉氧百分之八十。动脉血气结果更是差得一塌糊涂。
这是一个急性肾损伤、二型呼吸衰竭、多脏器功能衰竭、低血糖昏迷、充血性心力衰竭且有肺部感染的老年病人。
呼吸内科和肾内科的医生都已经来了,戚彤雯的视线在蒲子铭身上顿了一下,非常迅速、难以察觉,然后很快转移到了病人身上。
呼吸科的医生连连摇头:“这最主要的问题不是我们呼吸科的问题,我觉得心脏的事比较要紧,再说了,我们也没床,现在是流感高发季节,我们病区全是病毒,让他住到我们病区,不好不好……”
“咦?戚老师来了?”呼吸内科的王医生热情地招呼她:“这有个你们科的病人,我看情况挺严重的,估计要你上心了……”
戚彤雯快速地翻了一遍病史和报告,又问了急诊医生现在的处理方案,略感棘手。
这位老爷子今年八十二岁,用不得猛药,可不用药就留不住他的命。
就算是用药让他情况稳定下来了,后期的生活质量也不会高。
现在医保账户查得严,各科室自负盈亏,这老爷子一住就怕是许多天……
这并不是戚彤雯一个人的事情,有时候收不收病人,收什么样的病人,完全是看领导意思。
可是急诊把人送过来,做医生,她不能不管。至少戚彤雯的心还没有冷硬到那种程度。
或许这就是小医生的纠结之处。
戚彤雯先隐晦地问了一句家属的意思,抢救室里不留家属,所以急诊值班医生也能直言不讳:“老爷子的退休金高,家属希望能尽量延长寿命。”
戚彤雯抬头看了一眼监护仪, P波消失,代之一些小而不规则的基线波动。房颤多发生在一些存在器质性心脏病变的病人身上,房颤的症状可轻可重,受到心室率快慢的影响,当心室率超过一百五十次每分,病人可发生心力衰竭。[1]
戚彤雯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这个老爷子的心率明显快于脉搏。这是心室搏动太弱不能开启主动脉瓣导致。
面对急诊科医生期待的眼神,戚彤雯争分夺秒地说道:“我认为还是急性肾损伤的问题更严重一点,应该收到肾内科。先控制肾脏的问题。他的心衰也是由于肾衰导致的……”
戚彤雯看向蒲子铭:“之后心脏有什么问题可以再请我们会诊,你觉得呢?”
急诊值班医生知道他们是夫妻关系,毕竟这位急诊医生在医院上学加上上班也有一些年头了。
值班医生说:“肾内科收也行,主要是重症监护室现在真的没床,我都拿他们的工号看过了,确实没有。但这个病人住到你们那儿,最好多上心,情况比较特殊。”
肾内科没有监护室,这样的病人住进去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旦爆炸,大家一起背锅。
大家都不愿意收这样麻烦的病人,蒲子铭要是把他收进去,只能自己管。
但是压力不仅在此,领导会责怪他为什么收进来这样一个病人,护士也会埋怨他怎么什么病人都收,同事会摇着头对他说:“小蒲啊,你还是太年轻,没干得过那帮老油条吧?又信了他们的鬼话。”
而且看情况,这个老爷子的家属也不好搞定。老爷子的基础情况本来就差,就算病情稳定下来,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在家属看来就算没治好。
一旦病情恶化,简直不可想象。
蒲子铭看向老婆,还想挣扎一下。当住院总很难,当肾内科的住院总更难。
戚彤雯不看他的眼睛,“CCU住满了,我们没有空余的床位了。”
大家都当老总,谁不难呢?当老总不仅考验的是能力,更考验的是情商。
蒲子铭顶着压力应下来:“行。”
在医院里,在工作时间,戚彤雯和蒲子铭还是很公事公办的,不是知情人,压根看不出他们的夫妻关系。
戚彤雯拔腿要走,听见蒲子铭幽怨地低声说了一句:“你是心脏病的专家,之后这个病人的问题,你不能不管。”
戚彤雯说:“有事发会诊。”
戚彤雯头也不回地走了,作为心内科的住院总,她还有一些平会诊需要处理。
收到平会诊通知后,她需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给出会诊意见。
这些会诊通知大部分是外科发来的,让心内科评估病人的状态适不适合做手术。
她先在电脑上看完病人的病史,检验数据和检查报告。然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