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最常见的、各神宫中仙娥仙君统一的宫装袍服,只是此刻那些人衣袍间的青白之色间,分明地萦攀上如血如墨的浓痕。
与笼罩吞噬下大半仙庭的那些黑雾一模一样。
而那几张面孔,云摇也是觉着眼熟的。
尤其是最前面站着的那人……
“青木、神君?”
云摇难以置信地出声。
对方似乎听得懂她是在喊他的,也依言抬起头来——与他身后的仙君仙娥们一样。
神色平静,寂寥,接近于死物般的麻木。
云摇面色终于沉到了一个极致,近乎切齿:“这到底是什么……”
“终焉之力。”
一个未被期待的回答,声线尚带着醉意未消的低哑,从她身后的宫门内,低缓地回应了她。
云摇眼皮一颤,撩起。
站在她面前,原本麻木不仁犹如行尸走肉般的青木神君乃至他身后一众仙娥仙君同时有了反应,近乎狂热、疯癫和崇敬的眼神里,他们弯低了腰——
“恭迎魔尊!!”
“……”
身后脚步声未加遮掩,慢慢走近。
那人停到了她身后,然后从后环抱住她。
带着酒后才得显露两分的慵懒,亲昵与倚赖,他轻靠在她肩上,垂泻的青丝蹭过她细腻的颈下,随着他微灼的呼吸一并纠缠上她。
“是我为你画的那幅仙庭不够美吗,师尊不喜欢?为何要撕了它?”
“因为再美也是假象,”云摇决然拉下了慕寒渊环住她的手,回过身,“若非今日我亲眼所见,你还准备瞒我到何时?”
“……一生一世吧。”
慕寒渊低声笑了,语气轻得像个誓言,或诅咒:
“直到我死。”!
不过她隐约记着,天罚烙印都是在神魂之上,怎么还会给躯体造成这样厉害的伤?
回想起那无法愈合的伤口与凝在之上的血雾,云摇脸色愈发有些难看:“你去找青木神君取药茶时,怎么就不记得为自己也讨一份伤药?”
“既是天罚,药石无用。”
慕寒渊截住了云摇还欲出口的话:“师尊方才去取来的是什么?”
云摇迟疑了下,还是拉开木盒,将其中自己封藏多年的酒壶拿了出来。
“百花仙酿,”云摇叹息,“这可是上一任百花神君下凡历她的百世劫前给我准备的。如今只剩最后两壶了,原本想拿出来与你分享,可你的伤……”
“无碍,”慕寒渊笑,“我陪师尊共饮。”
云摇微微歪头,对上慕寒渊半遮在幔帐翳影里的模糊眼神:“你确定?”
“嗯。”
“……”
半个时辰后。
“砰。”
檀木长案被磕出一声闷响。
身影清正如君子自规的某人,倒下去时也是腰直背平的。
云摇抬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没见反应,这才凑头趴过去看——
细长睫羽随着他呼吸微微颤拂,修挺的鼻梁伏下翳影,冷玉似的侧颜被酒意挑染上几分秾艳的薄色。
果真,这就醉过去了。
“修为窜得比天高,可惜酒量是一点也不见长,你若是成了圣,怕是仙界要遭殃。”
云摇轻叹着起身,想了想,还是从榻上取来了薄衾,披在了他身上,“起始啊起始,下界一番你学坏了。故技重施,还屡试不爽,你怎么忍心呢?”
不过想起上回这一技用在何人身上,云摇眼神不由黯了下。
她微握紧了手,唤定心神,眸光定格在桌案前伏着的那人身上。
“别怪我,我也不想这样。谁叫你骗我在先,偏又骗得不够用心,这样总好过打一架吧?你睡一觉,我去去就回,若是没出什么大事,我们还来得及继续演师慈徒孝的戏。”
云摇说完,便向着殿外翩然而去。
临踏出殿门前,她不由地回头看了眼。
司天宫中灯火冉冉,而灯火下还有一道熟睡的人影。这样的画面,对她来说当真是陌生又留恋。
云摇想着,踏出殿宇,直朝着主宫大门而去。
等到阶前,她抬袖轻拂,拨得宫门外金铁之声震颤。
“连自己在宫门内时都防备么。”
云摇有些无奈,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以外力强行破门——此刻再严,也比前几回慕寒渊离开后她来试过时的封禁要松懈几分——至少宫门外面没有加封上他的神魂之力,不至于破个门都要惊动九重天。
费了好一番劲力之后,云摇终于在没有惊起
殿内动静的前提下,将宫门打开来。
迎面祥云罩顶,霞光漫天,仙鹤长展于无垠天际,仙乐之声靡靡九天之上,和乐得与万年前的仙境一般。
云摇怔在门前。
莫非是,她想多了?
云摇迟疑着,刚要迈过宫门,只是在脚尖踏入那片“和乐仙界”前,她忽然警觉了什么,侧眸看向宫门一侧——
紧挨着古朴玄重的宫门,这片祥和仙庭的景色与门柱之间,有一线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
就如同将两个物体拼接在一起,没能完全合拢,而留下的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