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消停下来。
云摇扶着被风吹僵的脖子,低头。
两人脚下匍匐着一座紫气缭绕、巍峨壮观的殿宇。若不是四周那一片片本该祥云绕顶、翠色璀璨的仙木们全都被烧秃了脑袋,那云摇觉着它应该挺眼熟的才对。
毕竟仙界共二圣五尊八方神君,其中青木神君的殿宇,恰巧就仙林环绕,紫气……
云摇没想完。
她被“扔”下来了。
正正准准地落在了那座大殿中门之前,烧得乌漆嘛黑的白玉石阶上。
云摇仰头,目光掠过残破不堪的殿宇,看见了中门之上,歪下来一半将掉未掉的殿匾——
“青木神宫”。
云摇:“………………”
还真是啊。
域外天魔集体造反了吗?
她为什么没听见一点动静??
一道玄袍雪发的背影,翩然无声地落在了云摇身前。那人背影修挺,随殿前的风一吹,拂起他长发如雪,更衬得宽袍广袖下松形鹤骨,仙姿道韵。
若非他袍尾魔焰灼灼,怕是什么人都会以为他是哪位圣尊。
而此刻,云摇望着那人身周滔天魔焰,与那座明显被肆虐残害、经历过一场惨无人道的大战的神君殿宇。
她蓦地一栗,颤声问:“这是,大仙,做的?”
天魔微微侧身,眼尾垂着几分清冷厌倦:“你不是不承认,自己便是掌管往生轮的人么。”
云摇心生不祥预感:“这和青木神宫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带你来,与他们对质的。”
“……大仙明察!小仙真的只是司天宫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仙娥,位列末席,道行不值一提——”
云摇还未说完,被那人袖风勾起。
眼前一花,她就被带进了殿内,然后在一片惊慌的“他又来了”的杂乱声中,被那人信手按在了原地。
肩上修长指骨如千钧重。
云摇屏息。
她能分明清楚地感觉到,天魔此刻就站在她身后。
那人慢条斯理地按着她的肩,一点点加力,他冷漠的眼不疾不徐地扫过殿中,从那些惊慌逃离或后退的仙娥仙君们身上一一掠过。
“是他们中,哪一个向我出卖了司天宫和你来着……可惜,这些蝼蚁全长一副模样,我竟忘了。”
云摇心里悄然松了口气,面上带恭维的笑:“大仙,您误会了,司天宫里的小仙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今天只是刚好轮到我这个倒霉蛋……不是,轮到我有幸瞻仰您的尊容。他们所指的必不是我啊——”
“啊,有办法了。”
天魔似乎一个字都没听她的,倦声打断后,他在她头顶低低笑了声。
像愉悦,又像厌倦,听得人从骨头缝儿里渗出彻骨的寒意。
云摇想逃逃不得,想动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身后天魔就倦懒地靠在她身后,以一种暧昧又掌控的姿态,环过她颈下,将她整个人都嵌在怀中。
而那人带着某种冷香与血气的袍袖覆过她半身,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他懒抬起手,露出半截冷白腕骨,然后随意地勾了勾指节——
在那瑟缩在大殿角落的仙娥仙君们中间,就被拎出来了一个倒霉蛋。
长得花容月貌,哭得梨花带雨。
顷刻就被提到云摇不远处。
这位仙娥的脖颈显然正被有形无质的魔焰一点点缠紧,连那张漂亮的脸蛋都开始憋红。
云摇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她勾住天魔横过她颈下的手,小心翼翼地笑:“大仙,这位仙子生得
实在太漂亮,叫她站这么近,我都不敢同她说话,不如您还是放了她……”()
哦,你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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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摇捧笑:“也不是不喜——”
“咔嚓。”
一声极轻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
顷刻压得满座大殿死寂。
而云摇僵住了整张面孔,一丝一毫的情绪都在她眼底颤栗。她放大的瞳孔中清晰映着,站在一丈外的那个仙娥眼睛慢慢失去神采,倒在地上。
像个信手可抛的死物,一块软得无骨的絮布。
半点生息不复。
“果真是蝼蚁。”耳后声音依旧磁性,悦耳,带着倦怠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冷淡漠然,那人抹去了指腹上一点轻得可以忽略的血迹。
“既然你不喜欢,那便杀了。”
他像随手碾死了一只蚂蚁。
“…………”
云摇眼底难抑地战栗起来,袖子下垂着的手慢慢攥紧。
在她气息即将运作指尖和身后天魔拼命的前夕——
“再换一个……算了,还是排队来吧。”
天魔随意抬手,便将那一众快要瑟缩到一起的满身狼狈血迹衣衫褴褛的仙娥仙君们一个个带来了大殿中央。
他们被漆黑里透着血色的魔焰捆着,绝望地在云摇身前站在弯弯绕绕的一列。
“一个一个上来,和她对质,直到我找着往生轮的主人为止。”
天魔抬手,将最靠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