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工夫都不敢耽搁,连夜将人送离了朱雀主城的范围。
直到两界山的模糊轮廓,在初起的朝阳曦光中显影。
云摇终于在断天渊下的荒野中,停了下来:“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速回仙域,不要耽搁,直接去梵天寺找那个守塔的大和尚——”
云摇还未说完就被凤清涟打断了:“你不走吗?”
总是羽衣鲜亮七彩斑斓的凤凰族族主大概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
若非时机不对,云摇可能已经忍不住要笑他了。
“我不是不走,是不能走,”云摇自忖,两世下来对慕寒渊恶相也算了解深刻了,“如今他手段还算怀柔,可我若就此离开魔域,回到仙域,那用不了三日,他定会集结魔域四部,兵临两界山。”
凤清涟皱眉:“可他祸世之心已显,你即便留在这儿,又能拦得住他多久?”
“多拦一日,便多一日希望。”
云摇语气中是不容动摇的决定:“所以我和你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记在心中。只要越过两界山,你便立刻去西域梵天古寺,找到我说的那个大和尚。”
“他能帮得上忙?”
“这乾元界内若有人能帮得上忙,那便只可能是他了,”云摇沉声,“你见到他以后,只须与他说一句话。”
“什么话?”
“告诉他,仙界创世神器之一,往生轮,就在魔域。”
“……”
一听仙界,凤
清涟就变了脸色。
但他也清楚,如今那个叫他连一合之力都未能敌的慕寒渊已经成了魔域尊主,乾元界存亡已在旦夕,没有那么多给他细问追究的余地。
将云摇的话一字一句记入心底,他转身前,犹目光复杂地看了眼云摇:“你当真不归?()”
我会回去的。等到……这一切尘埃落定后。?()”
云摇说完了她自己都未必信的话,便目送凤清涟的身影一点点远去。
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
笑容从云摇面上一点点褪去,她慢慢沉寂下来,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四野阒然的虚影,如镜花水月一般,在她眼前徐徐消散。
青龙、朱雀、白虎三部亲卫,甲衣森然地踏破了还未褪尽的夜色。
黎明埋没在他们身后。
而三部为首,御衍,或说昔日的厉无欢,正笑意骀荡地立于中军之前:“乾门小师叔祖,云摇,或者,我更该称呼一声尊主夫人呢?”
“……”
奈何剑清鸣之音,破了天边的拂晓。
流银掠地而来,如未尽夜色中,撕碎黑暗的一道绚烂至极的电光。
它停在了云摇身侧。
同一时刻,魔域三部亲卫中合道境以上的顶尖修者,已经面露森寒与警惕地绕过荒野,将云摇缓缓包围在中间。
云摇却像未曾看见,她抚过长剑,冷垂着眼,睨向了厉无欢:“乾门的仇,我还未曾向你讨过。”
“尊主之下,除玄武部外,魔域最凶悍出众的修者都在这里了,而你却受了不轻的内伤……”
厉无欢笑着摇头:“你只有一人一剑,总有力竭之时——何必逼我趁人之危、以众凌寡呢,云师叔?你明知,自己不会有任何胜算。”
“你这般只知用阴谋诡谲的手段、为了泄一己私仇泄愤世间无辜性命的小人,自然是只知胜负。”
云摇手腕轻翻,剑尖指地,奈何剑清光如雪流泻。
“可惜乾门还未曾教过你,何为道义,何为剑心通达、万山无阻。”
“……”
察觉奈何剑下汇搅起的可怕剑意,厉无欢的神情终于慢慢变了。
他收起笑:“有尊主在,我等不会杀你。”
“…嗤。”
云摇一声冷哂,“那便看在陈见雪的面子上,我也留你一条性命。”
一剑清鸣,万山啸动。
天穹之下风起云涌,魔域万顷晨光,尽数碎在一剑之中。
——
“滴答。”
“滴答……”
云摇的神魂从昏昧中醒来时,最早入耳的,便是犹如水声撞击玉石般的轻响。
她费力地睁了睁眼。
留在脑海里的最后一幕,是那倒得遍野的魔修间,被她剑气刮得龙鳞都快褪尽了的厉无欢被青龙部众惊慌抬下去的身影。
而在那之后,云摇自己也终于再扛不住仙格受损的
() 内伤,与战遍魔域三部部众带来的灵力枯耗后的力竭,失去了意识。
复原之日又要拖后了。
好在这一战后,魔域三部的骨干力量重伤了大半,不将养一两个月,应该很难恢复。
如此,至少为凤清涟从梵天古寺将轮回塔大和尚请来,拖延了不少时间。在这之前,魔域应当是不会主动向仙域挑起纷争了……
云摇想罢,大战后枯竭的灵力也终于回来了一点。
只是用起来不知为何如此晦涩。
“咳……有人吗?”
云摇支起眼皮,有气无力地出声哼哼。
“你们的尊主夫人要被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