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
冷淡如冰的瞳仁深处点着能窥破人心的漆色,他抬眸望着她,“看什么。”
“……没!没有!”小伶慌忙后退了步,低下头去,“奴,奴只是想提醒大人,如今大人声势正起,势力未稳,我们须得小心,小心些,莫招来另外三座主城大人们的误会。”
身前,又是低得教人入蛊的含笑魔音。
“谁说是误会了。”
“?”小伶茫然抬头,对上青铜面具下的杀意盛烈如花的眼眸,心头一颤,“大…大人?”
“这样就会让三座主城,同仇敌忾,搅得整个魔域都风起云涌么。”
琴师笑着端盏,将残茶一饮而尽。
他虚望着还凤
城正中那座早已破败的刑台。日光恍惚,某个光与影的间隙下,像是叫他看见了三百年前,踏上刑台的一抹残存的红衣薄影。
茶盏在他指节间无声化作齑粉。
慕寒渊垂眸笑了,声哑若癫:
“那就快些吧……再快一些。因为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了。”
-
十日后,遥城。
云摇常去的那间茶馆里依旧是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只是这一回,评书的内容却不再是前些日子牵系着仙域百般风向的乾门之变,而是魔域最近搅得两域动荡的战事。
“这等乱局,数百年间前所未有!白虎城城主本想暗度,据白虎,攻玄雀,不成想除了取下朱雀城以西八十里的还凤城外,在朱雀主城下竟遭反扑……”
“这位狼魔族的新城主似乎不了解魔域约定成俗的规矩,此番妄动,竟将魔域的四大主城全数牵连其中,如今除了青龙主城据长仪山脉,以御守为主,玄武城与朱雀城已达成联盟,对白虎城呈南北夹击之势……”
“而今,这位新上任的白虎城城主就被困在旧日魔尊殿陷落之地——天陨渊东首,两仪城中。”
“此城城西,以天陨渊为绝地,魔焰连天,入者灰飞烟灭。向东便是青龙卫居高据守的雪域连绵的长仪山脉,向北是绕天陨渊而下的玄武卫,向南是追袭城下的朱雀卫——可谓深陷危局,插翅难飞啊!”
“如此劫数,可谓咎由自取。如今看来,不足半月,这魔域之乱便会尘埃落定了。”
“只是战局之数,瞬息万变,后事如何,且待来日分晓……”
“砰!”
一声惊木落下,茶馆内四方涌起喧闹。
“好!魔域这群宵小之辈,看他们狗咬狗最好!”
“彩啊!”
“……”
角落里,唯独一位身着玄衣戴着帷帽的女子垂眸,望着手中茶盏静默不语。
“专程叫你来听,可不是叫你来走神的。”慕九天转正身来,敲了敲桌木,“听完了?有何感想?”
云摇握盏片刻:“你也觉着是他?”
“你觉着不是?”慕九天不答反问。
“……”
云摇蹙眉,未语。
她还记得前世慕寒渊入魔之后的事情,虽然并不认为这一世他会重蹈覆辙,但仍是不能理解,若真是他起乱,为何会跟前世有那么大的差别?
前世慕寒渊入魔域后,分明拢共未过数月,就已经将魔域四大主城全部收入囊中。
她虽未亲见亲历,但只凭后来众仙盟行宫前,魔域修者分明唯他马首是瞻,其威赫便足见一斑。
“若是他,不该如此狼狈……”云摇迟疑过后,还是将自己不解的点和盘托出。
“你便确信,他被你一剑穿心,又坠下了天堑寒涧中,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不可能。”
云摇脸色蓦地白了,松垂在桌上的手指都骤然攥
成了拳。
慕九天在旁看她,停了片刻,有些好气又好笑地撇开脸:“一句话就叫你慌成这样,若此刻身陷危局的真是他,你是不是要一人一剑直接杀去魔域了?()”
……?()?[()”
桌旁静默。
慕九天笑意一顿,眉眼凌冽起来:“你当真要去?”
云摇迟疑了下:“我…不太放心。只去看一眼。”
“看、一、眼?”慕九天气笑了,朝桌上一扣,“云幺九,我认识你都五百多年了,你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要往哪里蹦跶——若真是他,你还回得来吗?”
云摇抿唇:“若真是他,我便救下他,送回白虎城。若不是他,我也能在魔域查探一番御衍的行踪。”
“前些日子是谁说恩怨尽消,天各一方?”
“……”云摇偏过脸,拿起桌上的奈何剑,“如今魔域风云动荡,一着不慎,就会祸及仙域,事关乾元苍生,即便他不在,我们也须早些探查提防。”
“看你流连两界山附近,我便该有猜到这一天,”慕九天叹声,“你是去意已决了?”
“三个月。”
云摇竖起三根手指,敷衍地晃了晃,“无论找不找得到御衍与见雪,还有他,我都会回来。”
慕九天冷笑了声,拍开了云摇的手指:“你最好是。”
不等云摇再说,他从储物法器里随手掏出来一瓶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