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目光看向江盛,“兄台,你觉得这世上有鬼神?”
江盛含笑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千真万确。”
虽处于封建的时代,但也有一大批读书人并不信鬼神之说,沈岚也是如此,在他看来,这世上若有神明,也不会有那么多恶人能长命百岁,好人反倒命运多舛,这没有理由的。他有很多同窗喜欢写些妖神鬼怪的话本,若是相信,也不敢随意涂抹,都是不信,才会大胆想象,以满足自己。
所以沈岚觉得面前这两个人真是怪人,他没说什么,江盛却有意笼络温岁,故意吐露了些只有皇族人知道的内幕,“你们都听说过我们国师吧?”
温岁意识到他想说什么,心里不禁有些臊。
沈岚点头,“听过,听说他夜观天象,看出了好几次天干地旱,和洪灾,这才让地方做好了准备,免去百姓受难。”
江盛说:“国师的本事不止这些,我听闻他能飞天,能遁地,能看到人过去与未来,凡人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
沈岚不以为意地道:“这恐怕也只是三人成虎。”
江盛问温岁:“你信吗?”
温岁吞吞吐吐地说:“我……自然是信的。”
江盛笑道:“为何?”
沈岚也注意到了江盛似乎偏爱温岁,他目光看向温岁,安静了。
温岁说:“因为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神灵,也正常。”
江盛笑了起来,“你很合我胃口。”
他取出腰间令牌,塞到温岁手里,“明日辰时你来怀王府,我有些话要与你说,我会一直等你。”
说完,又接了一句,“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先告退。”
说完,对温岁笑了笑,便起身离开了。
温岁一脸呆滞地握着那个令牌,扭头看向沈岚,“他、他要我??”
沈岚看了看他手里的令牌,哑了,过了一会儿才说:“这是怀王的腰牌,他大概就是怀王,听说怀王求知若渴,虚怀若谷,竟是真的。”
又道:“不过可惜,当今太子是六皇子,六皇子差怀王远矣。”
温岁乍一听这样的话,心里有些古怪,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又没说出来,而是赞同道:“确实,太子差怀王远矣,若怀王能继位,想来也是英明的君主。”
沈岚调整好心态,反而劝慰道:“此话不可言明,若是传出去,即使你是小侯爷,也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怀王若是安分些做太子的左膀右臂,你作为怀王门客,也必定青云直上。”
温岁心机实在是不深,竟是直接说道:“我还以为我那般胡诌,他对我应当没什么好感,会看中你才对。”
沈岚也知温岁为人,坦然道:“你虽总说些看似是胡话的胡话,但很大胆,且自成一套,怀王府上门客像我这样的多了去了,实在是不出彩,看上你也正常。”
温岁却并不觉得愉快,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那些话过于大胆新颖,实在是可疑,若是江盛记在心中,去找国师求证,他又该怎么说?
麻烦了,温岁想,不该耍威风的,他真正的身份不能有任何暴露,若是暴露出去了,神灵就落入凡间,成了一个有软肋、可以操控的凡人了。
越想越觉得麻烦,干脆就不想了。
翌日,温岁还是去了怀王府。
这一日时间,江盛大概已经查清楚温岁的身份,因此一见面,他便笑着说:“没想到温小弟竟是平阳侯府世子,难怪气质非凡。”
温岁也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怀王,若有冒犯,请怀王殿下宽恕。”
江盛觉得温岁很有意思,平常人知道他的身份,不说诚惶诚恐,起码也会过于慎重,但面前这位却是连眼神都透露出恭直来,或者说……过于平静了。
这种反差与江盛想的相去甚远,却也正中下怀,他微笑道:“无须多礼,昨日我说想与你交朋友,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既是朋友,又何必守君臣之礼。”
温岁:“如此乱了礼法,这可如何使得。”
江盛发现,即使说着这种话,温岁也只是有些流于表面的惶恐,这让江盛有些稀奇,对温岁也更加另眼相看,他笑着说:“有何不可,而且我听你说的那些话,我以为你并不如何在意礼法。”
温岁讪笑道:“那都是我胡诌的,实不相瞒殿下,我还未去过书院,也不爱读书,是半个文盲。”
江盛诧异:“当真?”
温岁说:“自然是真的。”
江盛更加赞许,“若你说的都是真的,这更加说明你不拘于常理,是一个与众不同超脱凡俗的人才。”
温岁:啊?
他大为吃惊,“殿下、殿下当真这么想?”
江盛说:“自然。”
温岁这才正眼看江盛,他作为国师的时候,与江盛有过许多次接触,但从未认真了解过江盛,这时候倒是真的感受到了江盛的人格魅力,他竟如此清新不做作!连一个二世祖都如此另眼相看!
其实作为国师,他也听过不少称赞,但他始终都是清醒的,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所以从不觉得国师的形象就是自己真实的模样,毕竟积分总有用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