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你走这一趟。”
温疏眉站起身,想了想:“娘娘若日后还想找人说话,妾身可以再来。”
“好。”皇后点点头。
殿外已响起了皇帝的声音:“谢督主何故在栖凤宫?”
“陛下安。”谢无抱拳,一揖,“臣方才四处巡视,被栖凤宫的宫人唤住,说见有人行踪鬼祟,不知什么来头,让臣来看一看。”
“行踪鬼祟?”皇帝目光微凌,“可查着了?”
“尚未见到踪影。”谢无淡然垂眸,“但陛下亲临,想来不论何等宵小都不敢作祟,臣先告退。”
皇帝无声点头,便举步进殿。入得内殿,就看到殿中一个宫人也无,只皇后独自在殿里饮酒。
满殿都是酒味。
一股无名火在皇帝心头涌起来,他冷眼看着皇后,心中愈发嫌恶。
如换做是她姐姐,应是不会在宫中喝得这样酊酩大醉吧。
她的姐姐,是余家嫡女,自幼便许给了他的兄长,盛名在身,端庄大方。
而她,一个庶出的女儿,嫡母再怎么大方,也总归是被轻视的那一个。
就像他一样。
从未有人拿正眼看过他,万般荣耀俱是睿德太子的。父皇为了睿德太子殚尽心力,三岁请名师开蒙、六岁与余氏一族定亲、八岁入朝听政。
那种光辉,于睿德太子犹如探囊取物,于他却求而不得。所以他不得不精心谋划,终是抢了睿德太子的一切。
他夺了他的位、又与他一样迎娶了余家的女儿。
但却只是个庶女。
日子越久,他越觉得这就像一重嘲讽。明晃晃地告诉他,便是夺了这一切,他也还是比兄长矮了一头。
皇帝怒火中烧,蓦然抬手,一把抓住皇后的发髻。
皇后惨叫出声,拼力挣扎:“放开我!”却被蛮横地拖向茶榻,狠狠推在床上。
她挣着要起来,反抗却激得皇帝怒火更盛,一拳迎面打下。
“皇……”一窗之隔,温疏眉刚开口,被孙旭一把捂住口鼻。
孙旭拽着她退远几步才敢压音开口:“姑娘别犯傻。这样的事日日都有,姑娘去强出头,出了给自己招惹麻烦,别无他用。”
日日都有……
温疏眉倒吸凉气,惊恐抬头。
她突然明白谢无为何要她给皇后备创伤药了。
“快走吧。”孙旭拉着她,就近跃出栖凤宫侧边的宫墙。谢无已等在墙外,闻得声响,转头便看见了她苍白的小脸。
他大抵猜出殿内出了什么事,无声一喟:“吓着了?”
何止是吓着,温疏眉腿上都打了软,孙旭一松手她便险些摔着,被谢无一把扶住。
“没事吧?”他轻轻皱眉,声音温和。
“没事……”她摇头,呼吸不稳,“我想走一走……缓一缓。”
“好。”他点头,挥退了孙旭。想了想,问她,“宫宴时辰尚早,带你看梅花去?”
“好……”温疏眉先应了声,才从惶恐中抽回神,意识他在问什么。
她下意识地抬眸看他,正迎上他的眼睛,毫无波澜的黑眸之下隐隐藏着几许怜惜的意味。
她忽而想起皇后那句“谢督主这个人,面冷心热”,心绪便滞了滞,心底生出一点莫名的悸动来。
一直以来,她自是知道他在宠她的。他带她回家,带她去许家祖坟出气,还为她发落了明娟,被她吐了一身也未曾恼过。
可她只当那是他对她正有兴致。
兴致过后,他便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虽是能取她性命的魔王。
皇后的话,让她第一次滋生出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她盯着他想,他会不会原本也没有那么可怕?会不会原本也没有……那么爱草菅人命?
他甚至愿意帮助不为皇帝所喜的皇后。
她没能想出答案,因为他被她盯得好笑,手指敲在她额头上:“有话就说,看什么看。”
她眨眨眼,低下头去。
很快又抬起来,明眸望着他,壮起胆量,提了个要求:“今日除夕,我要编压岁钱串给梅儿,督主帮我好不好?”
压岁钱串?
谢无眼睛一转:“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