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喝光,颤着声问稳婆:“怎么样,胎位正吗?”
“老太后”不屑地说:“还早着呢。”
“什么意思?”
“得过两个时辰才能瞧见。”
楚熹瞪大眼睛,差点坐起来:“要这么久!”
“老太后”岁数很大了,二十年前就坐上了安阳稳婆的头把交椅,当年钟慈生楚熹,就是她负责接生的,什么安阳少城主,什么常州郡守,不就是被她扯着腿拍屁股的小崽子,“老太后”淡定道:“两个时辰还算久,有的妇人要生两天两夜呢。”
楚熹岂止不想生了,她那一瞬间都不想活了。
可这节骨眼上,也容不得她憋回去。
还能怎么着,生吧!
楚熹捞过帕子,一口叼在嘴里,死死的瞪着“老太后”,随着“老太后”的动作,嗓子里发出一声声的哀鸣:“唔——”
到底是安阳城经验最丰富的稳婆,估摸的一点没错,刚过辰时,楚熹的宫口就开到了六指,“老太后”谨慎的端详了一番道:“嗯,不错,蛮好生的。”
楚熹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可“老太后”下一句话却叫她当场崩溃。
“少城主再吃点东西,准备要使劲了。”
“……我吃奶的劲都用完了,你现在,才要让我使劲吗?”
“早着呢,早着呢。”
楚熹很想扯着嗓子大喊一通,可她真没力气喊出声了,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呜呜咽咽道:“救命啊,为什么不是薛添丁生孩子呜呜呜……”
说到薛添丁,楚熹忽然有了点精神,转过头问冬儿:“姑爷呢。”
冬儿撇嘴:“别提姑爷了,一听说产房不吉利,躲出老远去。”
楚熹闻言,咬紧牙根:“你去,去把他给我叫来。”
“老太后”插嘴道:“哎呦,少城主快别,他们男子见了女子临蓐,夜里都是要做噩梦的,往后何谈夫妻恩爱啊。”
楚熹才不管那些,她在这遭罪,狗日的薛进竟然害怕不吉利,握着拳头催促冬儿:“去,叫他去。”
冬儿领命走出卧房,只见薛进眼睛通红的坐在塌上,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纹丝不动,了无生气。
上前唤道:“姑爷。”
薛进抬起头,眼睫一颤:“怎么样了?”
“小姐请姑爷进去。”
“让我进去?”薛进有些受宠若惊:“我能进去吗?”
冬儿眼看着楚熹锥心刺骨一般痛了两个时辰,再看薛进,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冷声道:“反正小姐找姑爷呢,姑爷……”
冬儿话未说完,薛进骤然起身,大步流星的走进产房。
楚熹的寝衣完全被汗浸透了,一头乌发水淋淋的铺散在被褥上,脸颊潮红湿腻,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
薛进望着她,心中百感交集,鼻子不由一酸,双脚竟像灌了铅似的走不动路。
楚熹伸出一只手,虚弱的唤他:“薛进,过来……”
薛进想哭,同时也很感动。
楚熹在这种时候,居然没有嫌弃他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