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讲究孝道,就是圣人也推崇,一年前太后薨世,正值国丧期,底下臣子更是恪守成规,这不孝的罪名一旦扣到沈浔头上,沈浔这个举人名头恐怕也得被剃掉。
沈浔脸色铁青,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头,果真像荀琮所说,顾明渊极会摆布人,三言两语就能陷他于不义之地。
沈宿诚惶诚恐的替沈浔开脱道,“……小公爷不知道,浔哥儿是下官把他叫回府参宴的,三皇子器重他,寻常时候不得空回来,哪能侍奉他们祖母呢?”
“这么说,是三皇子不许他回来孝顺自己的祖母?圣人重孝道,三皇子若真不准五公子敬孝,我倒是能替你们往都察院走一遭,”顾明渊体贴道。
都察院监察朝堂内外,凡遇事参奏,圣人必重查严责,若因为这么件小事被顾明渊告到都察院,三皇子因此挨骂,少不得沈浔也会失了三皇子的心,沈宿这官儿恐怕还得没。
沈宿知晓其中利害,慌张道,“自、自然不是,浔哥儿这回回府就是要跟家里商议,是他还是烟哥儿侍奉他们祖母,我想着浔哥儿中举后要更忙些,烟哥儿毕竟没甚事……”
“我手头有个差使指派给了贵公子,她忙得很,”顾明渊微笑。
沈清烟忙接着话儿,“我、我忙着呢,祖母最疼的是五哥哥,若是五哥哥照顾祖母,祖母一定开心,什么病都能好的快!”
沈宿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顾明渊微挑眉头睨沈浔,沈浔掩下眼底的不甘,冲他抱拳道,“学生会请示三皇子,回来为祖母尽孝。”
顾明渊敛住笑,带着沈清烟离开正院。
沈浔放下手,冷冷的目送着他们走。
沈宿上前拍了拍他肩头,内疚道,“你是好心想让烟哥儿摆脱小公爷,烟哥儿如今整颗心都在小公爷身上,看小公爷也疼他,都给他指派了差使,想来也为他的前路考虑过,就任他去吧,只是还要你回来陪你祖母两天,三皇子那儿得说好。”
沈浔温和下来,颔首答应下来,敬着他道,“大伯,六弟这样,以后还能娶妻吗?”
沈宿一愣,若沈浔不说,他都要忘了这么个大事,他先前跟顾明渊表明了态度,顾明渊不发话,沈清烟便不成家,可看现在这架势,顾明渊没可能会放沈清烟走,沈清烟还是那副离了顾明渊走不动路的德行,他就这一个儿子,还指着她传宗接代,现在怕不是被顾明渊给当女人养起来了,还怎么给他接香火?
沈浔朝沈宿抬了抬手,自觉离去。
沈宿在院里走来走去,他这儿子总得要回来,不能平白的被顾明渊给占了去,顾明渊也没给他好处,他不能白送个儿子,他思前想去也想不到法子对付顾明渊,这事儿还不能往外说,顾明渊毕竟是他儿子的先生,名声又好,暂不说别人不信,就是信了也会骂他卖儿子,得不偿失。
要他捏鼻子忍下来怕是不行,回头他叫几个小厮在英国公府门口蹲着,他这个蠢儿子只要出门就赶紧抓到带走,暂时不能放她在京里,送庄子上呆段时间门,回头他再找顾明渊要儿子,他拿不出来必然理亏,总是要寻借口撇清关系,到时候再放沈清烟回府,也不怕顾明渊来府里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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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回静水居后,因着夜里
冷,坐马车下来疲惫不已,雪茗把她扶次间门里,笑着告诉她,“盥室内早备好了热水,小公爷叫人送了些宫里娘娘用的花蜜制成的澡豆,听说洗完身上都是香香的,还去疲劳。”
宫里都是好东西,沈清烟一听宫里的澡豆,原本不想沐浴,都被说动了,急忙进了盥室沐浴,主仆两个人在盥室里嘀嘀咕咕,沈清烟跟她抱怨沈浔果然做举人后就变了,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还伙同她父亲一起坑她。
雪茗便试探着,“还好有小公爷,不然您还不知道怎么办。”
“……他也没什么好的,我这样没得跑都怪他,”沈清烟搭着她的手从浴桶里出来。
雪茗便不好再为顾明渊说话,往她身上裹了袍子,让她坐到旁边绵席上,拿了一盒子药膏给她,这药膏可以散淤痕,沈清烟的皮子白且嫩,每回裹胸布解下来,都勒出淤青红紫,以前缠习惯了裹胸布,夜里解开揉揉倒也能忍下来,可恢复女儿身后,日日呆在次间门里,用不着缠裹胸布了,乍一缠上,再解下来勒的发紫,好在沐浴后缓和了些,还剩勒出来的青青红红。
雪茗烫着脸不好意思动手,让她自己抹药去揉,正好外头叫雪茗,雪茗便出去了。
沈清烟便解开袍子,抹了药膏轻轻捏着,有点点疼,她嘶嘶的抽着气,盥室的门蓦然推开,顾明渊一只脚踏进来,迎头见她在绵席上跪坐着,敞着衣袍用细细的手指在勒痕上抹药膏,又按又摁的,发梢滴水,纤眉蹙起,红唇还时不时的发出细小气音。
没人看见也就罢了,看见了,便是满室春情,徒生诸般情迷贪欲。
偏沈清烟什么都不知,他进来后才发觉他不是雪茗,只瞧他不阴不阳的瞪她,眼珠子都不转,吓得她赶紧拢起来衣袍,蜷着腿靠到身后墙上,没地方可以供她躲,她连翻窝着身,怕他再看到自己这副女人身子会生气,她怯弱道,“……我、我不是故意给您看到的,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