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把环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掰下来, 他稍稍躬身, 脸和黛西挨得很近很近。额头和额头撞在一起, 鼻尖也相碰,眼神织在一起的两人都在认真地、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对方。
“你还真是有勇气。”清一手揽住她的肩膀, 将她摁在了自己的颈窝里。
黛西闷声说道:“因为有更加让我惧怕的事情。”
清抬头看着站在树梢上的乌鸦,一边拍着黛西,一边盘算着该怎么和家里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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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莉, 不, 应该称之为澈的少女沿着扶梯走下来, 进入了这无比壮观的, 建立在路易斯排水系统之下的城市。完整的机械设备由魔矿石功能,在冰冷幽暗的地底散发着幽蓝的光芒,那些撑着荧光液体的巨大的透明玻璃罐中, 正酝酿着一场谁也无法料想到的噩梦。
站在罐子前的是个非常“正宗”的魔法师, 他穿着深紫色的长袍,戴着巨大的三角形魔术帽子,手中的魔杖大约有两米长, 完全是用木头做成, 顶端雕刻出了云朵的图案。真不愧是历史悠久的魔法师家族, 恐怕连深居在圣城的那一位也要如此感慨。
完全用木头做成的魔法杖,是不会具备魔法师真正需求的辅助功效的。
这东西就算在澈的记忆中, 也要被称之为老古董才对。在很久之前,施放魔法时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图阵、蜡烛、羊皮卷、动物的血、仪式剑、魔杖、圣杯和药草, 这些东西几乎在每一个魔法中都会用到。魔法师会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构筑能够影响房子甚至整个城市的魔法阵,魔杖在其中的作用无法直接概括,榆木、雷击木和杨木等等不同的木材,会在魔法阵中代表各种各样的属性。
这是独属于人类的复杂,也是独属于人类的智慧。
正宗的魔法师手中捏着一沓泛黄的残页,站在罐前,依靠那微弱的光线上面的文字。
“澈大人。”一群已经苍老的魔法师们拄着魔杖,挪着步子走近了,似乎是有事情想要予她回报,或是请教她。
听到声音之后,站在罐前的那人把纸折了折,塞进宽阔的袖子中了。
澈抬起手,老家伙们便停下了步伐。
她走至那个巨大的玻璃罐前,说道:“这就是你们家族的选择?”
“想要实现我与您共同的愿望,这就是最好的选择了。”莫兰家的族长抚着玻璃,深情地望着漂浮在液体之中的人。“您想让死人苏生,而在下,想要藉此窥探神的领域。”
澈摇了摇头,说句实话,她想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必要的联系。这群叫嚣着要窥探神的领域的家伙,正在研究的东西是连天神都排斥的禁忌,死者苏生,种族转换,灵魂迁移。如果他们真的成功了,只要有足够的魔力,他们就可以在一个身体上死去,在另一个准备好的身躯上醒来——也许新的身体不会是人类,而是拥有着长久寿命的精灵之类的。
这群人找上她的原因很简单,她是个叛逆的天神,她是最想从死亡中回归,让死者苏生成为现实的神。
“为了见到我,不惜献祭出女儿的身体,你可真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没办法,因为莫兰家只有这具躯体的强度,勉强可以容纳您。”
澈转过头,不再说话了。
她想,如果换做是自己那对父母,无论是迫于什么情况,都不会这样做的。有些人爱着家族的荣誉,有些人重视责任,而还有一部分人,最爱的永远都是家人。
澈看着玻璃罐中那个有着浅色头发的魔女,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还有着别的期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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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敲碎鸡蛋后在桌子上滚了两圈,剥开皮之后,将煮得莹白柔软的溏心蛋沉入酱汁里。黛西拿着餐刀,把提前一天泡进酱汁里,已经吸足了味道的鸡蛋切开,橘红的蛋黄流淌出来,黏在餐刀上。
“结果还是没什么变化嘛。”黛西一边吃着东西,看着清习惯性地要堵她的嘴,扭头躲开了。“吃饭不要说话,我知道!但我就是觉得,告白和不告白都一样啊。”
这也太难伺候了吧?
清看都没看她,随口问道:“你希望有什么变化?”
“亲亲抱抱举高高?”黛西坐在他旁边,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好像也就这样……而已嘛。”
她似乎是有点害羞,撂下吃了一半的卤蛋,踩着双拖鞋一颠一颠的跑了——走个路都是跳着走的。
“……”清面无表情地把自己手里拿起来的又一颗水煮蛋丢回锅里,也不知道黛西是真的毫无防备,还是故意撩拨。他拉开椅子,走去客厅把正在玩猫的少女一把拎起来,放在沙发上要她老老实实地坐好。
“黛西,我们得谈一谈。”清在她对面坐下,“没说开之前还有一层道德枷锁在,现在没了。所以你应该约束自己的言行了,比如不要突然亲我,会被我当做是暗示。”
黛西手里捏着个酸奶盖喂猫,眼神却已经死了。
“要不要给你做一做知识普及?”清从沙发垫子下面掏出一本书来,那是本**。“克里迪亚斯帝国的性教育观念太落后而且保守,知识普及书刊被认为‘色情’,还没发售就被拦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