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侧坐在楼梯上, 怀里抱着猫, 装得对客厅的谈话毫无兴趣一样。但她时不时地就要朝这边瞥两眼, 让特拉维斯感觉到压力颇大。
特拉维斯捂着脸,颇为悲痛地叹了口气:“她还在瞪我。”
“她在湮没之地救了你的命。”清淡定地捞起报纸, 翻了一页。他其实很少看报纸,每次拿到手之后都是在看那些胡侃的八卦,当做日常娱乐。五年前的报纸上只有角落里才有那些不符实际的八卦, 现在报社变了, 报纸对清来说就变得很有意思。
他话不说完, 要特拉维斯自行联想。
黛西在湮没之地救了他的命, 这才过去没一个月,他就怀疑黛西是个绑|匪,堪称忘恩负义。
过了一会儿, 黛西终于算是瞪够了。她站起来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尘, 捞起挂在衣架上的外袍和帽子,拉开了棕色的木门。她回过头,好歹算是有出门先和清打声招呼的习惯:“我出去散散心。”
清点了点头, 将目光从报纸上移开, 目送她走了出去。
五分钟之后, 清扯着特拉维斯要他站起来,自己则是去穿了外衣, 似乎也是打算出门。特拉维斯想问的事情一直还没开口,而清也完全没打算听他说话,拽着他的手臂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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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似乎真是散心, 她去了路易斯城内,在法雅十字广场周围的商圈里购买东西。她脸上扣了一张雪鸮的白色面具,时不时地会拉开面具给自己透气。在路易斯都城里她的知名度太高,露脸的话很容易引起骚动,戴面具是个不错的选择。
清和特拉维斯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特拉维斯现在是真的没心情逛街,他跑到庄园是一时冲动,冷静下来后想从清这里得到情报。即便一无所获,也不代表他就无事可做了——他现在应该立即返回爱德华兹城堡,想尽一切办法抠出线索,将亚历克斯找回来。他每次打算走的时候,清都会扣住他的肩膀,强硬地留住他。
黛西从珠宝店里走出来之后,转头就进了铁匠铺,从里面拎着把银闪闪的细剑出来。
她买剑做什么?
特拉维斯立刻就产生了疑问。
不仅仅如此,她这次出来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诸如乌鸦羽毛、拓印魔法纸之类的,甚至还有一笼白老鼠。黛西还不至于养小白鼠来当宠物,毕竟她现在和猫住在一起,白鼠带回家就该变成口粮了。
黛西提着这些东西拐进了小巷,身影彻底消失在这里了。
倒是有一只白鼠窜了出来,脖子上挂着一枚红色的宝石。它似乎是有目的地的,跑起来时完全不含糊,到了巷口处直直拐向右侧。
那一笼白老鼠就摆在地上,笼子的门是打开的,剩下的几只却不往外跑,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这些小白鼠的脖子上都挂了宝石,颜色完全不一样。
对于想法多手段也多的魔法师,特拉维斯并不敢说了解他们。因为魔法总是在变化,基于这些魔法师们的鬼点子,各种各样的魔法和咒语都在被创造出来,而且有很多奇特、微妙到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用处。他曾经见过黛西用小型龙卷风清扫地面,也见过她操纵着一支笔,让笔杆与她手里那只同步动作,来搞定需要抄写很多遍的书。
现在她又是在做什么?
黛西蹲在屋顶上,两只手握着拓印魔法纸,底下还垫着张同样大小的路易斯游览地图。一条红色的线在拓印纸上逐渐出现,而过了一会儿,另外一种颜色的线也拓印在纸上。
而在特拉维斯眼中,就是笼子里又一只小白鼠跑出去了,还是走右边。
等到所有的小白鼠都跑出去之后,黛西圈出了地图上的几个点。她从纸袋里拿出一杆天平,右侧放了砝码,左侧则是一根鸦羽。冗长的咒语被咏唱出来,魔法学院的学生都会学到这个“天平与真理”的魔法,说实话是真的不太好用。
“天平与真理”的魔法唯一要观察的现象就是,羽毛的重量是否能够压过砝码。如果羽毛压过砝码,所猜想的理论则是虚幻,如果羽毛压不过,那就是现实了。
这个魔法毫无疑问,是非常难用的。因为每次砝码比羽毛重的时候,魔法师都不确定自己的魔法施放成功了没,因为砝码本来就比羽毛重。
黛西也一样用不好,不过她总还是比别人强一些的。
圈画出来的八个点中,有两个为“现实”。
“旧教会,贫民窟……”黛西扯了扯嘴角,把地图收起来,天平之类的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扔在了原地。她由房子另一边的小巷跳下,根本不知道后面两个人因为她动不动就爬屋顶而跟丢的情况。
清走过去把笼子提起来,他当然是知道黛西在做什么,这里对现况还不清楚的只有特拉维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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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教会对黛西来说不是好地方。
这里是一座废弃了的建筑,还保留着教会的些许设施。这里曾是黑色协会那些面具人的聚集地,教会里唯一的光线来自于一扇开在顶上的窗户,还是为了照亮黑暗圣典上的文字而保留的。黛西还记得这个地方走出去不远就能看到一家花店,她曾经也算是个常客,数个月里每天都要买一束便宜的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