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曹邦军知道,让白奕安出庭,那是昨天晚上他临时起的意,找南慕商量今天把安安想方设法带出来。
在这之前,他们一点风声都没露出,就连白忆暖和他的助理他们都没说一个字,更别说有更多的时间去接触安安,教他照搬照就说点什么。
况且在他看来,教唆这么小的孩子不仅费事,还不一定有用,最后还指不定被隆继拆穿。所以他让南慕过去把安安带出来的人,只跟安安说清楚事情,然后让他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来说。
却不想,他居然从刚才他们的对话中,就看懂了坐在上方的是谁!
这样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已经算是很强了!
当然也有曹邦军不知道的,那就是白奕安记忆力惊人,学校老师教过一遍的知识,他立刻就能记住,而且能模仿得很像!
白奕安问好的同时,深深的对他们鞠了一躬,看得出来这不是刻意的讨好,而是他教养如此。
这不是随意就能模仿,那是言传身教以及平时的教育,才能折射出现在这副美好的模样。
他清脆的声音,以及乖巧懂事的礼节,也让坐在上方审判人员大吃一惊。
同时也惊讶,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的孩子,那张脸真是像极了坐在原告席上的男人,那身上的气质,却是要比男人温和很多,更多的像坐在被告席的女人!
这样的结合体,是人都按捺不住多看两眼,更不忍心剥夺他的发言权。
看到唐婉宁朝他投过来的眼神,隆继立刻想要开口阻止,对面的曹邦军却说道:“隆律师,难道还害怕一个孩子说的几句话吗?”
隆继脸色剧变,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再说话就显得他跟一个孩子计较。
他靠在椅背上,将心里的火气忍了下来。他倒要看看,胜负已定,曹邦军要怎么用这个孩子来翻盘!
“你们好,我叫白奕安!我妈咪的名字叫白忆暖,她给我取这个名字的寓意,我听妈咪的朋友说,她不在乎大富大贵,只希望我平安长大!”
全场在这一刻都安静下来,偌大的法庭只有白奕安的声音。
小小的身体,似乎在这一刻能迸发出巨大的力量。
他不过四岁,就算记忆力再好,他的所见所闻也是有限的。他把自己所能用的词汇量都用上,只希望在这一次白忆暖争夺他的抚养权中能够赢!
他要回到原先属于他的家!
“我是在监狱里出生的,生下来的亲人就只有我妈咪,江宇泽叔叔,还有珂儿阿姨!我在出狱前就没有见过我爹地,我一直觉得我应该是没有爹地的!但是在监狱的时候,有很多里面的人笑着逗我,问我爹地是谁!我才知道,有爹地和妈咪,有一个家,才会有我!”
“出了监狱,我看到了我名义上的爹地!”白奕安说到这里,眼神看向了坐在原告席上,矜贵不近人情的男人。
宫北寒也一直看着那个小小年纪,口齿说话却出人意料伶俐的白奕安,直到他朝这边看过来,他看到了他平静的一双瞳眸里,带着跟那个女人几乎相似的憎恨。
男人眉宇间不由得凝上了几分寒霜,左侧胸腔处仿佛被利器击了一下,不足以造成疼痛感,却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自那以后,我跟妈咪的生活就被打乱!我妈咪经常被他欺负受伤,还差点死掉!我不想有家,更不想有爹地,只想有妈咪就够了!就像妈咪希望我平安长大一样,我也想她少受伤害!就算没有爹地的家,我和妈咪一样过得好。妈咪一样把我教得很好,就算跟着我妈咪在监狱比不上外面的世界,我一样很幸福,因为我妈咪一点没有亏待我,她和她的朋友想尽办法给我快乐的童年,教我读书识字,学习礼仪,不让我因为在监狱,跟别人有爹地的孩子不一样,所以千方百计的对我好!”
白奕安说了很多话,嘴巴有些干了,他抿了抿小嘴,继续道:“我和我妈咪一起四年了,从来没有长时间的分开。这一次,宫总你活生生的让我和我妈咪同在一个医院,但看不到她,每一次都只有偷偷见面!”
宫总,他当着众人的面,依然称之他为宫总!
如此生疏的称呼,仿佛在宫北寒心里砸了一个大洞,有寒风不管不顾灌进来!
让他心头的某个想法,有些许的动摇。
“医生说我有暴力倾向,我并不觉得这是病,如果有这样的病可以保护我妈咪,我愿意一下病下去!”
他们还是把这件她从没有打算让他知道的病情,跟安安说了!
白忆暖眼眶绯红,眼泪摇摇欲坠的在眼眶里打转。
她双手捧着脸,有感动,有心疼!
感动他小小年纪竟能说出那些话,心疼他这么小就要经历这些……
很多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她的问题,造成安安如此早熟!
一般四岁小孩,能说出来的话吗?!
答案,不能!
然而“我并不觉得这是病,如果有这样的病可以保护我妈咪,我愿意一下病下去”,这一句听似平淡无奇的话,从白奕安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一根钢钉植入宫北寒的心里,死死的钉在上面!
男人放在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