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狱寺君冲出了画室。
“在那边!喂!你不是会什么意念操控的能力吗!”
“对那种东西不管用啦……那种我没办法理解的东西!”
“…可恶!”
一路追逐着那只奇异生物,我们奔过惨叫声连连的教室,还有熊熊燃烧着的棒球场,一口气冲出了校园。
“喂,你给我小心点!不准伤到十代目!”
“刚刚想要用炸/弹的人才没资格这么说我啊!”
我们沿着艺术街的上行坡道一路狂奔。那只奇异生物则像猫儿一样灵巧地奔跑在围墙上。
我伸出手,紫藤花柔软的枝丫一路疯长,然而每一次的围追堵截都被轻松避开,就好像那只生物身上附带着“不可被阻挡”的“概念”一样。
“神社!往神社的方向去了!”
一个急刹车般的右拐。神秘生物甚至有时间在神社门口停下张望一番,然后才毫无兴趣地继续向前。
我和狱寺君从鲜红的鸟居前路过,接着冲向下下个路口。
“前面有条死路!”我说,示意分头行动。狱寺君“嘁”了一声,一脸不爽地往我指的方向跑去。
终于,在我们的前后夹击下,奇异生物被成功逼进了死巷子。
“——十代目!”
“——美术作业!”
我和狱寺君面容狰狞,双双向前伸长了手臂。
然而,走投无路的奇异生物非但没停下脚步,反而继续加速向前。
然后——
耀目的白光再度亮起,强烈到让人觉得眼白被搅拌进了瞳仁里。
视野重回正常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从水波纹样逐渐复原的青灰色墙壁,以及露在墙壁外的、生物甩着白光的长尾末端。
我脚步一顿。
狱寺君则一往无前地追了上去,结果撞得头破血流。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坚硬墙面,最后狠狠一拳砸了上去。
“十、十代目——!!!”
在这样凄厉得仿佛被遗弃了的幼犬的惨嚎中,奇异生物、连同它叼在嘴里的沢田娃娃,一同在现世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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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一阵静默。
紧接着,我的衣领被猛地揪起。
“喂!快点解开十代目身上的诅咒!现在就!”
额角还在飙血的狱寺君面色煞白,像钢丝球一样乱糟糟的。我们的鼻尖几乎撞在一起;一股凛冽辛辣的气息劈头盖脸朝我扑来,像是雪崩。
我伸手蹭了蹭他往下淌血的侧脸;或许是病急乱投医,狱寺君呼吸一顿,但并未躲避,反而展现出了此前从未有过的顺从态度。
血珠迅速沿着下落的轨迹复原。我治好了他的伤,那双宝石般的绿眼睛也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不行哦,要先拿回娃娃。”我说。
狱寺君眼眸一缩,没有立即移开视线,多半是在判断我是否在说谎。很快,他丧失了耐心,一把将我推开,再度面向沉默的墙面。
“可恶!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啊!?”
一边咒骂着,他一边掏出一根炸/弹,眼看就要往墙上扔。结果炸/弹像有自主意识一样在他手中变化起形状,如同流体般挤入指缝、攀附着修长手指不断向上——
最后长出一颗汤圆般的、软乎乎打着哈欠的猫头。
我:“……”
狱寺君:“…………”
他手一松,炸/弹变作的白色小猫蹦哒到地上,喵喵叫了两声,从我们脚边轻快跑开了。
这一幕好生眼熟。既让人感到亲切,又觉得下一秒肯定绝对百分之百要被麻烦缠身。果不其然,这样的想法才刚产生——
“呀嘞呀嘞,真没想到会再次遇见两位客人~这正可谓‘奇遇’啊。”
熟悉的圆滑嗓音自巷口传来。光线被庞大如地球的身躯彻底挡住,周围的空气幽幽浮动,仿佛变成了糖纸般的淡紫色。
穿着星星斗篷拄着拐杖的胖子悠然站在巷口,视线穿过我和狱寺君,落到了我们身后的墙壁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两位这次是遇到了名为‘画见妖怪’的‘神秘’啊。”
……在最不正常的情况下遇到了最不正常的“人”,从最不正常的嘴巴里听见了最不正常的话。
这反而使情况变得正常起来了。
我回过神,看到狱寺君身上又接连冒出两三只小猫,便想抓一只到怀里疼爱。结果刚要伸出手,狱寺君就“咵嚓咵嚓”大步向前了。
“所以就是你——”他气势惊人,每走一步身上都会跃下两三只小猫。
我跟在后面,边捕捉小猫咪边煽风点火:
“——就是你搞的鬼么,占卜头?”
占卜头看看我们,那阳光灿烂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牙齿寒光闪烁。如果平日里遇到这种人我一定会报警。
“非也。我只是在散步时偶然经过罢了。”这话从妖气冲天的占卜头嘴里冒出来,根本毫无可信度可言。
“看来不教训你一顿是不行了!”狱寺君黑着一张脸掏出炸/弹,然而它们立即变作了喵喵叫的猫咪。然后狱寺君掏出更多炸/弹,更多炸/弹变成了更多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