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枭垂眸望进易鸣鸢莹润透亮的双瞳。
和他预想当中没有两样,即使是被京城那座巨大的囚笼束缚多年,她依旧没有改变这般洒脱恣肆的脾性,而这正是易鸣鸢令他深深着迷的原因之一。
他不羁一笑,展示般举起右手,大拇指上赫然是一枚骨扳指,乳白厚重,上面遍布交错的划痕,是射箭时防止虎口被绷裂的护具。
程枭勾手拨动了一下扳指,使其牢牢固定在大拇指与食指的夹角中。
“马背上的汉子天生是狩猎的好手,你更喜欢吃兔子还是鹿,这里说不定还有岩羊。”
易鸣鸢好奇地看着那枚牛骨作的扳指,它的大小看起来跟京城中男子们狩猎时戴的装饰物完全不一样,模样更大更舒展,作用大于装扮。
“兔子没吃过,还是鹿肉吧。”她从善如流地挑选起今日的晚膳,丝毫不怀疑有挨饿的可能,身后男人大胆给出选项的自信让她变得毫无顾虑。
她见识过,也相信游牧民族有优秀的狩猎能力,但没能想象到男人在这方面的优势如此突出,于林中静静搜索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程枭耳朵微动,在易鸣鸢还未听见任何异样的时候就已经张弓搭箭,甚至还能在射箭的间隙腾出一只手来固定住她摇摆的坐姿。
随着手离开她的腰肢,最后一箭也顺势射出。
易鸣鸢下马走近濒死的野鹿,两箭以交错的角度固定住鹿角,入地三分,一箭自喉管而过,横向贯穿鹿颈,这利落手法让她对于男人的骑射技术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禁不住赞叹了一声。
“好妙的箭术!如果有机会,能不能教教我?我见过京中最厉害的神箭手,他能在百步外连续射中十七个被抛出的靶子,但我觉得他远没有你厉害。”
程枭收起弓,“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学,随时可以来找我。”
“太好了!”
易鸣鸢拍着手欢呼一声,明媚无比的笑容一时将准备掏刀分鹿肉的男人看痴了,他呼出滚烫灼热的鼻息,竭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担心吓到面前养尊处优长起来的小姑娘。
几个呼吸间,野鹿也终于没了气息,程枭拔出腿上绑着的牛耳尖刀,飞快地剥下一张完整的鹿皮,他剥皮的动作很娴熟,分离皮和肉的时候几乎没有沾上多少血。
易鸣鸢蹲在一旁仔仔细细观察着程枭剥皮的方式,冷不防的被一片尚带余温的皮子兜头盖上。
“给我的?”她双眼发亮,鹿皮很大,恰好可以把她一整个人从头到脚包裹起来,这令下半身裙摆透风,大腿冻得发紫的易鸣鸢十分欣喜。
小巧的脑袋从棕褐色花纹的兽皮下钻了出来,发丝微乱,更衬得人娇美可爱,像新生的小鹿幼崽,有着长生天赋予她的好颜色。
程枭向来自诩自己皮糙肉厚,可此时却担心起自己深色的肌肤会不会透出露马脚的红晕,他猛搓了一把脸,从喉管深处压出一句粗声粗气的话:“嗯,因为你冷。”
“谢谢,摸上去真暖和。”易鸣鸢爱不释手。
草原的白日和夜间温差很大,白日可能暖和到只穿一件单衣就够,到了晚上却要穿厚厚的绒毯才能保暖。
这块鹿皮无疑解决了她很大的一个难题。
程枭沿着河水找了三四十几里,都没有看到自己的部下。
“我们先找个山洞住一晚,明天再赶路。”他调转马头,朝着西方的矮山进发,那里有几个猎户偶尔居住的山洞,可以勉强对付一两晚。
路上有程枭沿途刻下的记号,易鸣鸢暂时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方法,幕天席地睡下自然是不可能的,在深夜里强行赶路也很强人所难,所以她没有考虑多久就同意了这个不算提议的提议。
准确来说,程枭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她商量过。
到达山脚后,两人趁着最后一丁点落日的光辉搜寻起能够容纳两个人的山洞,山壁上有数不清的碎石,稍有不慎就会碰落,很需小心。
这里马不好走,极容易被灌木里隐藏的尖刺划伤,好在戟雷是能照顾自己的好马,程枭把它解开,任它去吃草撒野。
死鹿会吸引来凶残的肉食兽,所以他在处理死鹿的时候选择割下鹿前腿上油脂丰富的肉,扛在肩膀上带走。
易鸣鸢轻手轻脚跟在程枭身后走了几百米崎岖的山路,脚底早已酸软不堪,一个不小心被突兀的石块崴到了脚。
将要跌倒之际,她被一个坚实的臂弯扯住了胳膊。
“抓紧我,前面就到了。”
男人单手扛着沉重的鹿腿,另一只手牵住易鸣鸢,不容拒绝地将手指挤入她的指缝,以一个十指相扣的方式。
京城来的小郡主哪里做过这种出格的事情?
易鸣鸢吓得瞪大了一双圆眼,她是绝对不能和除了未来夫君以外的男人牵手的!
像被岩浆烫到一样,她用尽全身力气把程枭烙铁一般钳着她的手甩开,结果没过两秒,程枭复又把她的手攥紧掌心,这下子任她怎么挣,都无法分开了。
程枭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山路难走,滚下去磕石头上会没命,不想死就抓紧我。”
易鸣鸢手上发汗,丝丝缕缕的痒意攀上心头,她从小被教导要端庄识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