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可惜时间是一条线,贯穿着无数人的命运。
他们彼此纠缠在一起,徒留回不去的过去和盼不到的未来。
因为这次刺杀,沈君兆为了雍理反叛沈争鸣。
雍理也因为沈君兆与沈争鸣彻底翻脸。
之前许多次,沈争鸣责罚沈君兆时,雍理已经显露出不满。
但一来他们才是血脉父子,他一个外人再如何也不好插手臣子家事;二来沈争鸣待他极好,握着如此权势却还奉他为君,雍理感受得到,也信重沈争鸣的品格,觉得他只是严父教子,没想过他是这般□□。
这次雍理忍不了了。
这哪是父子?简直像是血海深仇!
再怎么严父,至于把儿子往死里打吗?
何况沈君兆也中了毒,何况他还是因拒绝不了他才带他出宫,再退一万步讲,沈君兆待他掏心掏肺,沈争鸣当真不知?
既知道又怎忍如此这般责罚他!
雍理直接把沈君兆扣在宫里。
沈争鸣忍了三日后终于还是说道:“陛下,犬子是外臣,不合适终日留在内宫。”
雍理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朕要他留在宫中伴驾。”
沈争鸣对他向来是耐性极佳:“白日伴驾,晚上还是回府吧。”
雍理冷笑:“回府做什么?惹沈相不痛快吗!”
他这般冷脸冷声,沈争鸣愣了下。
雍理却不想再给他台阶了:“今日听钱太师讲学,说到先周魏国的名将乐羊,他为了大败中山国,不惜啖食亲子以表忠心,此举虽忠君爱国,却泯灭人性,沈相觉得合适吗?”
沈争鸣眉峰蹙起,道:“自古忠义难两全……”
雍理震怒:“沈相觉得,这般连亲子都可啖食的禽兽,值得信重?”
这话极重,饶是沈争鸣一心疼爱雍理,也不免有些动气。
反倒是沈君兆轻声劝道:“陛下息怒,家父待我极好,正所谓严父出孝子,家父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
他明明是为沈争鸣说话,可沈争鸣投向他的视线却满是威胁。
雍理哪会瞧不见?他只觉心里更堵,对沈争鸣的怨气更重:“这般说来,倒是朕错怪了沈相。”
气归气,面子还是要给沈君兆的。
沈争鸣恭声道:“陛下爱重老臣,也看重犬子,乃臣等大幸。”
雍理话锋一转:“朕瞧着子瑜年纪也不小了。”
沈争鸣心咯噔一声。
雍理顺势道:“按例也该蒙荫了,沈相忠君爱国,为朕操劳这数年,朕一刻都不敢忘,子瑜既是沈家独子,理应为父分忧,早日入朝为政。”
沈争鸣哪会给沈君兆此等机会,忙道:“犬子尚未及冠,家未成如何立业?且再给他些时候,等成了亲定了心,再入朝为陛下分忧,也为时不晚。”
成亲?给沈君兆定亲?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雍理原地爆炸。
做梦呢!他顾及沈君兆身份,不缠他入宫为后,可不代表能容忍他娶妻生子。
他既为他荒芜后宫,守身如玉,沈君兆也必须此生此世只他一人。
雍理:“子瑜才学非凡,远比那杨家长子优秀。杨光远尚且为儿子谋了个好差,怎得沈相却如此不疾不徐。”
沈争鸣还欲再说。
雍理已道:“暂且让子瑜领了少傅的差,去御庭殿办事吧。”
沈争鸣一惊,眼锋如刀,直刺沈君兆。
沈君兆垂手而立,似是毫无所觉。
别听雍理说得轻巧,少傅那是个随随便便的差使?
少师少傅少保位列三孤,是从一品的朝廷大员,专门负责协助皇帝处理重要国事政务,位高权重。
虽说前朝经常空置三孤,今朝也还没有先例,但职位在,权利就在。
若是雍理开口让旁人领了三孤之位,只怕朝上要轩然大波,弹劾的折子能像雪花般落下。
唯独沈君兆不同。
再怎么恨透了这孽障,沈争鸣也得承认,沈君兆是沈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以沈家如今威望,沈君兆这个唯一的继承人还真有资格受封少傅。
说是雍理专授沈君兆,可放到朝前,谁不当是沈争鸣的意思?
父亲是当朝首辅,摄政大臣;儿子空降少傅,起步便是从一品大员。
这要不是沈争鸣谋划布局,谁会相信?
前有小皇帝遇刺,后有沈君兆位及三孤。
沈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雍理已经一棋落下,将死了沈争鸣,他知道沈争鸣心不甘情不愿却阻止不了。
圣旨一出朝上必然千呼百应,沈争鸣便是推诿也只会被人当成是谦逊,他的拥护者只怕会更加推崇沈君兆入朝为官。
雍理又是一句话断了沈争鸣的念想:“让子瑜入朝,也算是朕的妥协。”
何止一箭双雕,雍理把刺杀一事利用到了极致,除了沈君兆,他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沈君兆入朝,小动作颇多的世族可能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已经彻底架空元曜帝。
也是沈君兆入朝,雍理似乎向世族服了软,低了头,即便他还咬着科举阅卷不放,世族多多少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