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从那日起,寇季开始带着随军的大夫、御医,在将士们入睡以后,悄悄的进入到将士们的帐篷中,检查将士们的冻伤。
寇季一行人一直巡视到了深夜,才回到了中军大帐中。
御医擦去了额头上的汗迹,轻声道:“自从防冻油发下去以后,将士们的冻伤开始减少。虽然仍有人被冻伤,但是却没有截肢的危险。”
随军大夫长出了一口气,语气沉重的道:“已经很好了,我们军中虽然有冻伤,但却没有伤亡。”
“小小冻伤,还能死人不成?”
有药童小声的嘀咕。
随军大夫冷哼了一声,“碰到这种天气,你去其他军中看看,你就知道老夫有没有夸大其词。碰见这种严寒天气,冻死了,那都是有福气的。
冻不死的才遭罪。
万蚁噬身之苦,能将人给逼疯了。”
药童有些不相信随军大夫的话,但一想到自己受了冻伤,取暖化冻的时候,冻伤处犹如许多蚂蚁在撕咬一般难受,就没敢开口质疑随军大夫的话。
寇季在他们一行人说完话以后,神色凝重的道:“我们手里有防冻的油,军中尚且出现了不少冻伤,王凯率领的兵马,手里可没有防冻的油,一些过冬的衣物,也是三四年前的,恐怕难以抵御寒冬。”
寇季此话一出,随军大夫、御医,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王凯率领的镇北军,脱胎于厢军,在整编成了禁军以后,虽然补充了一些军备,但仍有不足之处。
镇北军编成的时候,正是大宋跟辽国开战的紧要关头,许多新的军备、过冬的衣物,大多送去了燕云之地。
分配给王凯手下镇北军的并不多。
虽然王凯还率领着另外一支禁军,但是人家不可能在关键时刻,将自己过冬的衣物让给镇北军用。
所以镇北军中过冬的衣物并不多。
他们中间许多人用的过冬的衣物,还是三四年前配发的。
如今恐怕早已破烂不堪。
大宋对将士们,其实并不苛刻,反而很大方。
但军备、军资出了汴京城,层层克扣下去,到了将士们手里,就变得不像样子了。
汴京城配发出去的新的兵刃,到了边陲之地,就变成了破铜烂铁。
汴京城配发出去的塞满了布条的厚衣服,到了边陲之地,很有可能就变成了塞满了茅草等物的衣物。
厢军,名义上是兵。
但其实过的不如普通的百姓舒坦。
朝廷中一些官员对待他们,就像是在对待难民。
他们过的也如同难民。
寇准执政期间,裁减厢军,许多地方发生了暴动,就是因为许多贪官污吏怕此类的事情暴露出来。
还有许多贪官污吏,则是怕寇准裁减了厢军,断了他们一条财路。
在寇准裁减了厢军过后,厢军将士们的待遇,确实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但喝兵血的人一日不除,类似的弊政一日得不到根除。
厢军将士们依旧得过苦日子。
虽然他们现在有了好的兵刃,也勉强能吃得饱。
但是其他的军备、军资,一如往常。
赵祯、寇季二人,派去调遣物资的人,如今还在路上。
不是他们二人命令下达的晚。
而是去调遣物资的人,回到了汴京城以后,在各个衙门互相推脱下,没有拿到物资。
赵祯还是派遣了陈琳带人回去了一趟汴京城,才将西北边军所需要的物资弄了出来。
为此赵祯没少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添上许多新名字。
其中一部分军资已经配发了下去,还有一部分军资仍旧在路上。
寇季此次赶往王凯所在的地方,其一是为了帮王凯扫清残余,其二就是为了给王凯送物资。
御医听到了寇季的话,脸色沉重的道:“我们必须尽快做一些准备,到了顺化渡以后,恐怕有许多冻伤的将士需要我们救治。”
寇季缓缓点头,道:“提早做一些准备,确实能减免一些伤亡。你们下去准备东西,我派人星夜兼程赶到王凯所在的位置,询问一下他军中的详情。”
御医点点头,带着随军大夫匆匆离开了中军大帐。
寇季召了两个亲兵,派遣他们赶去顺化渡,查探王凯军中的详情。
亲兵离开了寇季帐篷以后,寇季并没有入睡,而是写信递给赵祯,以及汴京城内的向嫣,让他们多备一些物资。
一夜无话。
翌日。
一夜未睡的寇季,用冷水搓了搓脸,穿戴整齐以后,吩咐亲兵们将将士们喊起来,继续赶路。
将士们起身,吃过了饭,收了帐篷以后,跟随着寇季赶往了顺化渡。
一行人到了顺化渡外十五里的地方,碰见了寇季派去查探军情的亲兵。
寇季将亲兵召到了马前问话,“王凯军中情形如何?”
亲兵拱手,沉声道:“王将军军中伤亡不少,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冻伤,另一部分是因为战事所致。”
寇季闻言一愣,追问道:“王凯部在顺化渡吃了败仗?”
亲兵郑重道:“战事有些不利……西夏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