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宋人固有的思维中,官员们治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那就是大治之境。
能将治下变成如此模样的,那就是大贤。
可寇季的话,帮范仲淹一行打开了一道门户,让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为官之道。
官员们治理地方,不仅要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还能带领着百姓们发家致富,让百姓们吃饱饭,让百姓们有钱花。
百姓们有了钱,朝廷会变得更有钱。
朝廷有钱了,就能做很多很多事情。
修建水利、大兴教化、锤炼将士、征战四夷。
当四夷臣服,百姓们富足,将士们勇猛,人人识字的时候,谁敢说国不强?
谁又敢站在大宋的垂拱殿上,嚣张跋扈的放下豪言?
寇季眼看着范仲淹带着监军们齐齐向自己施礼,苦着脸道:“诸位不必多礼……今日我所言之事,尚未证实。等到沙州真的变得富足的那一日,诸位再向我施礼,也不迟。”
监军们的热情,寇季不愿意抹杀,所以没有说出什么丧气话,只是说了一句推脱之语。
范仲淹率先开口道:“学生会带着他们,一起证实先生的政令。”
寇季哭笑不得的点点头,道:“除了发展沙州以外,我还有一件事要交代给诸位。此事出我之口,入诸位之耳。只能做,不能说,更不能告诉旁人。”
“请先生吩咐……”
“此番覆灭了沙州回鹘,留下的女子颇多。纵然我给那些留下的民夫们,一人发三个妻子,也剩下许多女子。
这些女子,我们总不能丢下不管,也不能看着她们孤苦终老。
所以我希望,尔等可以背地里默许那些不愿意留在沙州的民夫、将士们,去找她们。
但一定要暗中盯好民夫和将士们。
一个民夫,一个将士,只准找一个女子。
不许乱来。
我希望,在民夫和将士们返回汴京城的时候,留在沙州城内的女子,可以成功的怀上身孕。”
寇季话音落地,监军们愕然的盯着寇季。
寇季咳嗽了一声,郑重的道:“十年以后,此地皆是我大宋百姓。”
监军们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了寇季的意思。
十年以后,新生儿降临以后,皆说汉话,皆流淌着汉家血脉,皆是汉儿。
十年以后,再无沙州回鹘。
只有汉家治下的沙州。
纵然大宋以后不能长久的占领沙州,沙州的百姓,亦是汉儿。
监军们齐齐应允了一声。
寇季让他们下去做准备。
等到监军们离去以后,寇季看向还留在殿中的范仲淹,哭笑不得的道:“范兄,你我兄弟相称,你有何必……”
寇季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范仲淹正色道:“贤弟,我最后一次叫你贤弟。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十分认真的认你做先生。
你的为官之道,你的教诲,正是我为官多年以来,苦苦追寻的。
若是能将你的为官之道发扬光大,引天下所有官员效仿,以后谁还敢小逊我宋人。
区区辽国,又怎敢跟我大宋,大声说话。”
寇季见范仲淹执拗的将自己说的话当成了至理,只能报以苦笑。
范仲淹是史书上有名的贤臣。
但凡是能成为史书上有名的贤臣的人,脾气多少有点执拗。
他们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
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
寇季劝了范仲淹一句,见劝不动,就知道范仲淹已经下定了决心,将他的话引为至理,难以动摇。
寇季苦笑着长叹了一声。
范仲淹感慨道:“我初入汴京城的时候,你曾经告诉过我,为官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一直将这句话记在心间,一直努力的在向这句话靠近。
只是在朝中时间久了,见到的官员多了,心思微微有些动摇。
总觉得天下间,没人能做到。
直到今日听完了你的一席话,才明白。
你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
我不应该产生动摇,我应该照着这句话去做。”
饶是寇季脸皮够厚,听到了范仲淹说出这番话,脸颊也羞红了一点。
他用范仲淹说过的话,去征服范仲淹。
却没料到,范仲淹有一天,会用自己的名言,来称赞自己。
“范兄……”
“先生以后称学生一声希文即可。”
“……”
寇季拗不过范仲淹,只能哭笑不得的道:“希文……有一个地方,需要你亲自去坐镇……”
范仲淹一愣,沉吟道:“先生所说的地方,可是千佛洞?”
寇季缓缓点头,“那些僧众,对我们怀有敌意,又孔武有力,十分不凡,让他们去开垦荒地,让他们去务农,他们恐怕不会轻易妥协。
所以需要你去引导一番。”
范仲淹缓缓点头,正色道:“交给学生就是……”
顿了顿,范仲淹疑问道:“先生,刚才人多,有一些话,学生不方便说。如今剩下了您我二人,学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