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就是灾民们跑回去种田的那番话。你自己也说过,商量那个问题为时尚早,为什么还要商量?”
曹佾一脸疑问。
寇季坐在床榻上,脱了靴子,抖着靴子上沾染的泥土,笑道:“提前给他们交代一声而已。让他们心里想着这件事,念着这件事,然后再帮我去做这件事。
得让灾民们念着我的好,想着帮我做事。
不然明年开春以后,朝廷让他们回原籍去种地,他们还不全跑了?
到时候我不是白忙活了?”
曹佾赞叹道:“四哥想的真长远……眼下灾民们还没安置妥当,四哥你就想到了灾民们以后去留的问题。”
寇季脱掉了外衣,掀开了床榻上的被子,躺了进去。
盖好被子以后,对曹佾道:“快睡吧……从明天开始,我们恐怕会变得很忙,到时候想睡一个美美的觉,可就不容易了。”
曹佾答应了一声,学着寇季的样子,脱了靴子、外衣,躺进了被窝里。
躺好以后,曹佾唤了门外站岗放哨的衙役进来,吹灭了帐篷里的蜡烛。
夜半的时候。
刘亨从汴京城里回来了,抹黑钻进了帐篷里,躺在床榻上,呼噜噜就睡着了。
翌日。
天还没亮。
李迪就差人送来了一批流民。
寇季三人起床搓了搓脸,叫醒了所有人,开始安置流民。
有陈敬、王田升等族老、乡老帮忙,有昨日的第一批流民带领,寇季等人不需要做什么,流民们就自觉的开始洗漱、喝药、做工。
用湿土夯成的墙壁,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
到了第二日傍晚的时候,第一批屋舍的墙壁已经成型了。
妇人们捡的柴火、干草,已经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妇人们清洗的衣物,连成了一排又一排。
些许等着看寇季笑话的人,在派人观察了一下流民安置的动向以后,纷纷失望了离开了北城门口。
寇季安置流民,不仅没有出错,反而做的前所未有的好。
至少,大宋立国以来,诸多安置流民的例子中,没有一个可以跟寇季相比较的。
入夜以后。
发生了一场纷争。
起因是两个妇人,因为抢夺一个木碗,发生了争执,最后导致了双方背后的丈夫,互相出手,打伤了人。
寇季等人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陈敬、王田升等一众人,态度一致的决定,将这两家人踢出流民们待着的地方。
但是寇季并没有这么做。
他先是安抚了那两个争吵的妇人,以及躲在一旁嚎啕大哭的孩子,然后再请大夫出手,治疗了那两个动手的男子的伤势。
最后让刘亨把他们二人送到了一个没有窗户的房子里养伤。
鉴于二人伤势都不严重,就打算让他们在房子里歇息三日。
流民们对寇季的判决很信服、很认可。
于是乎,当晚又接连发生了三五场的拳脚争斗。
寇季皆采用了最初的处理方式,送他们去养伤。
在一些喜欢偷奸耍滑的灾民们心里,寇季的做法,不仅不是在惩罚他们,反而是在变相的给他们提供偷懒的机会。
陈敬、王田升等人,多次劝谏,寇季都没有采纳。
在发生了争斗以后,依旧以这种法子处理人。
晚上回到了帐篷里以后。
刘亨很不理解的质问寇季,“四哥,你这么做,根本起不到惩罚人的作用。那些灾民们只会把这当成是一种逃脱劳作的方式,借此偷懒。”
寇季瞥了刘亨一眼,淡然道:“你见我什么时候做过无用的事情?”
曹佾好奇的道:“四哥,你这么做,还有其他用意?”
寇季让刘亨去搬了一个火盆,放在了帐篷里,然后淡然道:“为什么小国寡民,远比大国更好管束?就是因为人越多,事情越多,麻烦越多,摩擦越多。
这里安置的灾民,已经突破了三万人。
三万灾民堆积在一起,自然容易产生口角矛盾,打架闹事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这种事情根本杜绝不了。
纵然你把他们全部拉出去打板子,打的血淋淋的。
他们回头养好了伤,一样会闹事。”
刘亨恶狠狠的道:“那就全砍了!”
寇季、曹佾二人一脸愕然的看向他。
刘亨哼哼道:“难道我说的不对?我还就不信了,他们还能不怕死?”
曹佾往火盆里添了一块炭,鄙夷的道:“你以为那些灾民,是你们刘府的仆人,你想打杀就能打杀的?”
寇季提醒道:“汴京城外,天子脚下,他们都是农籍,受朝廷律法保护,满朝文武都盯着呢。只要他们不闹出人命,你就不能杀了他们。”
曹佾接过寇季的话头道:“各地方要是发生了命案,各地方官都没有资格擅自处决犯人。犯人需要押往汴京城,由汴京城核审以后,到了秋日,才能处决。
在此期间,犯人但凡喊冤,朝廷都必须将此案发回重审。
而一个杀人犯,在核审期间,可以喊冤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