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州,闹了粮荒,八州内的粮价一路飞涨,远超汴京城粮价的数倍。
百姓们吃不起粮食,都在吃树根、啃树皮、吃观音土充饥。
更有甚者,易子而食。
淮南之地,更有人借着粮荒旌旗造反,短短七日,聚众过万,正在淮南等地劫掠大户。
文书在向敏中、丁谓二人看完以后,又迅速的传到了百官手里。
百官们也顾不得礼仪,凑在一起围观文书。
片刻过后,满朝文武都知道了江浙、淮南等地闹了粮荒的事情。
文书最后落在了王曾手里,王曾捏着文书,沉声道:“老臣此前收到过淮南、江浙一代闹粮荒的奏报,只是当时并不严重。老臣查阅了一下今岁淮南、江浙一代的岁收,发现淮南、江浙一代今岁并没有缺收,所以以为是有奸商趁机囤积了一些粮草,想借机牟利。
如今看来,是老臣想差了。
老臣有罪,请官家责罚。”
寇准阴沉着脸,摆手道:“此事与你无关,历来粮荒之前,总有征兆,不是天灾就是人祸。可此次淮南、江浙一代闹粮荒,却没有任何征兆。你一时不查,也情有可原。
况且农事也并非你所掌握,你也不用因此担责。”
向敏中皱着眉头,沉声道:“历来闹粮荒,不是天灾就是人祸,淮南、江浙一代,明明没有缺收,却无故闹了粮荒,背后必定有因,需要细细查探。”
寇准缓缓点头,道:“此事就由你跟王曾二人负责追查,一旦查到背后有人捣鬼,定斩不饶。”
丁谓则趁着这个机会,帮刘娥解围。
他对站在御阶下的御史大夫以及言官们喝斥道:“还不退下?现在不是尔等胡闹的时候。”
御史大夫仰着脖子,冷哼道:“胡闹?我等何曾胡闹?先有川蜀等地霜灾,随后淮南、江浙一代,又无故闹了粮荒。必然是朝中有妖孽祸国,上苍才连连降下灾难。
妖孽不平,则国难安,民难平。”
御史大夫口中的妖孽,直指刘娥。
刘娥气的瑟瑟发抖,却又不好言语。
丁谓怒道:“国事重要!”
御史大夫不屑道:“难道妖孽祸国,不算是国事?”
丁谓气的甩了甩袖子,退到了一旁。
刘娥咬着牙,盯着寇准,沉声道:“太师打算看着哀家难堪吗?”
寇准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了御史大夫等人身上,“尔等欲意何为?”
御史大夫拱了拱手,朗声道:“请太后自消后位。”
寇准缓缓点头,看向刘娥,道:“太后欲意何为?”
刘娥冷声道:“哀家的后位乃是先帝钦定的,岂是想去就能去的。”
寇准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刘娥继续说道:“先帝之所以许哀家后位,许哀家总摄国政之权,就是为了防备有人趁着官家年幼,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如今先帝尸骨未寒,你们就如此逼迫哀家,你们对得起先帝吗?
哀家今日若是在你们的逼迫下请消了后位。
明日你们若是不满意官家,是不是会用同样的方式,逼迫官家禅让帝位?
所以,你们称呼哀家妖孽也罢,妖后也罢。
哀家一步也不会退。”
满朝文武听到这话,脸色齐齐一变。
御史大夫等人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他们没料到,刘娥居然会搬出赵祯做挡箭牌。
逼迫官家禅让帝位,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谁也不敢接。
御史大夫硬着头皮道:“老臣等人对官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寇准皱着眉头,沉声道:“太后这话言重了,老夫等人身为宋臣,自当尽心竭力,为官家尽忠。”
刘娥愤愤不平的道:“尔等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是在为官家尽忠吗?”
寇准沉声提醒道:“太后这话说的太重了,老臣等人承受不起。太后若是觉得老臣等人有不臣之心,尽管指出来,老臣等人必然脱去官服,摘掉官帽,挂印而去。”
寇准话音落地,满朝文武齐声道:“臣等附议。”
“噗通~”
刘娥瘫坐在了座椅上,脸色惨白。
刘娥很想指着寇准,指着李迪,指着所有跟她作对的人,高喊一声。
尔等都是不臣之人。
可她不敢。
她真要是这么喊了。
满朝文武都会拂袖而去。
到那个时候,别说她自削后位了,就算她挨个上门去求人家回来,也不一定能把满朝文武都请回来。
良臣择主而侍。
不是所有的官员,都能像是李迪那样,纵然对赵恒失望透顶,去意已决,也能在朝廷需要的时候,重新出现在朝堂上。
西夏、辽国,对大宋朝堂上的这些官员,一直保持着求贤若渴的状态。
这些年对大宋失望透顶,叛出大宋的官员不在少数。
刘娥最终还是服软了。
在百官们近乎逼宫的方式下,服软了。
她并非男儿身,也不是官家,没办法表现出帝王才能表现出的霸气。
更没办法让百官们心甘情愿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