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走的快,回来的更快。
约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就气喘吁吁的背着一包崭新的衣袍,来到了郭荣面前。
“圣人老师,学生无能,只能找到这几套粗鄙之物……还望老师恕罪!”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郭荣站起身来,从王安献来的衣袍之中,随手挑出一套青色的袍服,套到自己身上,又将头发竖起来,戴上冠帽,穿上布履,然后,郭荣就弹了弹衣袖,对王安问道:“如何?”
“圣人老师之圣貌,学生不敢妄加评论……”王安恭恭敬敬的说着。
郭荣摇摇头,就没有再管他了,只是一挥袖子,道:“走吧,进城去看看……”
“诺!”王安连忙跟上去。
“我早说过了,不必如此拘谨!”郭荣回头看到王安的神色,忍不住皱眉:“你想要其他人都知道我的身份?”
“不敢……”王安连忙笑了一声,终于直起腰杆,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阿荣!”
“这就对了嘛……”郭荣撒撒手。
两人一路走下小山,在小山脚的一处低洼地,郭荣看到了一处明显是新坟的坟冢。
他顿时就笑了,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安。
王安连忙低下头来,小心翼翼的解释:“罪人常开,虽然冒犯阿荣……但终究同窗一场,不忍其曝尸荒野,为雅雀啄食……”
“此事,你不必解释!”郭荣摆摆手:“我既命你处置,那就是将怎样处置的权力交给你了……”
“埋也好,烧也好,千刀万剐也好……”
“因果皆由你起,也终于你身!”
“明白吗?”郭荣特意提点这个年轻人。
可惜王安不解其中深意,他只是颔首道:“知道了……”
郭荣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王安的层次太低,所处的环境也太偏僻。
所以,他是无法理解郭荣方才那几句话的重量的。
但,若有朝一日,他走上这方天地的舞台中央,就会明白,郭荣方才所言的每一个字都价值千万。
甚至是用性命也买不到的金玉良言。
一路前行,一刻钟后,郭荣和王安就走出了乡间小路,而一座城市也出现在了眼前。
郭荣抬头,看向眼前的城市。
城墙不是很高,最多两丈,也不是很厚。
建筑的材料,也就是普通的夯土。
就连城门口,也没有什么卫兵。
一扇简简单单的木制城门,直接敞开。
行人匆匆而出,也匆匆而入。
无论是出城,还是进城的人,都会很守规矩的将一
枚黄铜铸造的钱币,丢入城门口那尊铜铸的獬豸兽嘴中。
而在城门口的上方,一块牌匾,悬挂其中,上书:协律学府四字。
文字平平无奇,但仔细感知,就能察觉有道与理在互相交织。
而整个城市,也都被笼罩在一层细细的微不可查的道、理之网中。
无数文字,在城市上方,互相交织,互相映照,甚至彼此攻击,互相侵夺。
那是住在这座以学府为主的城市中的法家修士们,无意识中泄露在外的道、理,日日夜夜冥思苦想的念头。
日积月累,这些道理与念头,便沉淀在这座城市中,形成了道理之网,奠定下了这座城市中的规则与制度。
于是,任何人,只要身处其中,一旦触犯规则与制度,便会引来镇压、刑罚。
只是……
郭荣的鼻子用力的嗅了嗅。
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腐烂的味道。
他再抬头,仰望天穹,瞳孔中看到了一条玄奥的线,从城市的中心,延伸到天穹,与一张覆盖着几乎整个天穹的大网连接起来。
那就是此地的法网!
法网上,有七尊身影,隐隐显现。
一条条由他们编织的律法,通过这个巨大法网,覆盖天地,无处不在。
然而……
郭荣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良久他摇了摇头:“想不到,这张法网才不过千年,就已经步入崩朽!”
他知道,自己闻到的腐烂之味,就是从那张如今看上去似乎无处不在,光鲜亮丽的法网上散逸出来的。
“掩耳盗铃?”郭荣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于是,他催动灵性,再看那天穹的法网,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从前那张巨大的,充满着人道之光,充盈着人道祈愿之力的法网,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有大半网格,滴满了血泪,数不清的亡魂与怨念,纠缠在其上,无数的奇形怪状之物,从亡魂与怨念之中生出,狰狞恐怖!
网格之中,七尊虚影身上,无穷的道理,化作光辉,洒向那些滴满血泪的网格,企图镇压这一切,清洗那些血泪,安抚那些冤魂。
可惜,纵然他们拼尽一切,也只能延缓血泪的侵蚀,减弱一点冤魂的哀嚎。
但最终,这张法网将被血泪彻底侵蚀,长出一头由冤魂与血泪孕育而出的可怕凶灵,将一切都清算干净!
“所谓掩耳盗铃,除了瞒住自己和身处这法网中的人外,还能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