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的小县城没有邻市的清岳县那么远,算是在偏郊区的地方,秦恣从小区这边开车一个小时就能到。
在路上的时候,她回忆起来了自己的姥姥。
姥爷去世得早,她没多少印象,记忆里关于乡下的片段大部分都跟姥姥有关系,只是……这些回忆都算不得多好。
姥姥生了妈妈和小姨,一直对于自己没有儿子这件事耿耿于怀。
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就不止一次听见姥姥说金殷很不争气,生出来的居然又是女儿,让金殷再试试生一个儿子。
那会儿计划生育抓得紧,姥姥却还让妈妈冒这个险。
每一次,金殷女士的回答都说:“我不生,我只要小恣。”
后来金殷和秦生顺在秦恣小学的时候离婚了,那年的暑假,秦恣又随着妈妈去乡下看望姥姥,她那会儿已经有了基本的关于这方面的概念,又听见姥姥跟妈妈说把她丢给秦生顺,二婚以后再生个儿子。
归根结底,就是要一个儿子。
而金殷女士的回答依旧坚定:“我不会再婚的,我只要小恣。”
眼见劝不动自己的女儿,姥姥又来劝她这个孙女,想让小小的她去劝自己的妈妈再添一个弟弟,秦恣不同意,问:“为什么我一定要有弟弟?”
姥姥说了一堆话,什么家里一定要有男丁啦,有个弟弟以后可以为你撑腰啦。
秦恣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妈妈也会给我撑腰对我好的。”
后来姥姥在她上高中的时候就去世了,在这之前,她又听见姥姥在说小姨,为什么小姨生的也是女儿,一直到死,老人家还在纠结着家里没有男孩这件事。
……
回忆纷至沓来,秦恣想着现如今和妈妈坠入冰窖的关系,眉头沉沉地压着。
天黑的时候,她到了小县城。
停好车以后,她就先给盛行意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到了,才拿着包下了车。
她以前也跟着秦放来过这边,相对而言也比较熟悉。
这边是住宅区,天一暗下来就很安静。
秦恣遥遥地就看见了秦放,秦放朝着她小跑过来,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秦恣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走吧,带我看看姥姥。”
“妈妈说先带你去吃饭,你肯定还没吃饭。”秦放提着姐姐的包。
秦恣免得让长辈担心,点了头:“好。”
快八点半的时候,秦恣随着秦放到了姥姥所在的病房,小县城的医院不如城市的看上去那么先进和干净,这栋医院有些年头,病房的门看上去都有些陈旧。
秦恣在路上也问过为什么不在市里的医院治病,秦放说之前就是在市里的大医院看的,但这个病已经没得治了,姥姥就想回县城。
于是秦生顺和潘美玉就把人转了回来,否则老人家要置气。
已经这种时候了,尊重老人家意愿吧。
秦恣吐出一口气
,心情跟着沉重起来。()
医院里的味道并不好闻,住院部这边各种味道都混在了一起,秦恣不觉得有什么,她推开这扇门,和秦放一前一后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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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生顺守在这边,他在凳子上坐着,面色疲惫,眼底的黑眼圈有些显眼。
这间病房是单间,没有多余的人来打扰。
见到她们进来,秦生顺搓了把自己的脸,站起来,努力打起精神,对着两个女儿说:“妈还醒着,有什么话,就说吧。”他指了指门外,“我出去站会儿。”
在秦恣的姥姥离世的时候,他也在操持着许多事情。
秦恣点头:“好。”
她放下自己买来的一束花,就放在一旁的柜子头,姥姥的双眼浑浊,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要瘦很多很多,几乎就是皮包骨头了。
见到秦恣,姥姥的手抬了抬,有些干瘪的嘴巴努力地发出了一句话:“怎么……还来了。”
秦恣的眼底泛起泪意,说:“来看看您。”
“小金呢?”姥姥的眼睛亮了亮,突然说,“我还没给她……打、打电话。”
“小金”指的是金殷女士,秦恣反应过来。
秦恣立马翻出来自己的手机:“我这就给她拨过去。”
姥姥困难地拉过秦恣的手,老人家有些难为情地道:“会不会打扰到她?”
“不会。”
秦恣的记忆中,金殷女士对潘美玉这个后妈再不满意,但对于老人家是没有说过一句坏话的,甚至能称得上是喜欢。
只是金殷女士觉得自己的身份碍在那里,不好直接跟老人家来往,是以秦恣跟老人家见到的时候,还会捎着金殷女士的问候。
老人家每次也会郑重地回:“给你妈妈也问声好,就说我现在很好,广告里那样,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秦恣回握着姥姥满是双茧的手,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没几秒种,金殷女士那边就接听了,只是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怎么了?小恣。”
“妈妈,我现在在云银县城的中心医院。”
金殷一下就反应过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