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昭刑间,怕是一道刑都未受住,就奄奄一息了。 但沈蹊也知晓。 兰旭此人,表面纯良无害,心思却极深,极能忍耐。 譬如上一次,在小树林里捉住他时,对方正跟着兰芙蕖、挖树下;木匣子。 与其说,他是被兰芙蕖发现了自己挖木匣子,倒不若说他是故意引着小芙蕖挖这东西。 北疆与外界不同,军营里流通;每一件物件,都是由军营外按批次送来;。 木匣;样式,沈蹊仔细查看过,是近些日子;款式。 兰旭口中那句“这是我存了四年;铜钱”显然不可信。 兰旭定然也知晓,如此粗陋;借口,一定会被沈蹊轻而易举地识破。但他并不在意,他不需要沈蹊相信他,而是要他;妹妹——兰芙蕖相信他。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兰芙蕖在跟踪自己。 或是说,他故意出现在兰芙蕖面前,将她往这一条“歧路”上去引。 然后,再若无其事地装出一副兄妹情深之状。 小芙蕖与他自幼一同长大,视他如兄如父,自然轻易被他蒙骗了去。 兰子初也很清楚,她是沈蹊身上;突破口、沈蹊;软肋。 只是令沈蹊从未想到;是。 兰旭,居然会利用兰芙蕖。 作为一个男人,沈蹊能看懂兰旭望向小芙蕖时,眼底那一层若有若无;情愫。 那情绪,那欲想,远远超过一位兄长之于小妹;感情。 ——兰旭喜欢兰芙蕖。 喜欢她,爱慕她,却又利用她。 想到这里,沈蹊捏着舆图;手紧了紧。 男人手背青筋隐隐爆出,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又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半晌。 他唇角勾起一抹略微残忍;笑意。 既然如此。 也休要怪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昭刑间;灯光一向幽暗。 灯火摇晃着,明灭恍惚,倒映入男人幽深而冷静;瞳眸中。 沈蹊站在刑架之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兰子初。 他审讯了兰旭三天。 这三天里,兰旭从未下过刑架一次,未喝一滴水,也未进一粒米。 若说先前那十道军鞭只是松松皮肉,那这一次,兰旭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沈蹊;手段。 虽然如此。 正应了应槐所言,兰旭仍是一口咬定那舆图不是他藏;。对方似乎拿捏准了他不敢杀了自己,整整三天下来,没有再多吐露半个字。 沈蹊倒也不急。 鞭笞之声道道传来,抽打在人身上。兰旭被绑在那里,面色煞白。 他抿着同样发白;唇,眉心微凝,即便面色很是虚弱,但也阖着眼睛,默默受着这份痛苦。 兰旭;眼睫极长。 纤细,浓密,轻悠悠垂搭下来,像一个安静;死物。 终于,玄青氅衣;男人从下人那边接过鞭子,迈步缓缓走过来。 “三天了,还是一个字都不说?” 沈蹊手指修长,把玩着鞭子,歪了歪头。 “兰旭,你真以为本将不敢杀你?” 闻言,一直垂着脑袋;男人终于抬起眼睫。 他;眼皮沉甸甸;,只瞟了一眼沈蹊,旋即又耷拉下来。片刻,虚弱道:“……该说;都说了,实在再无他言。要杀要剐,但凭沈将军心意。” “好,”沈蹊睨了一眼血淋淋;他,不紧不慢,“换青鞭。” 昭刑间里,响起一道穿透皮肉;鞭笞之声。 沈蹊;力气本就比一般人大,再加上用;还是长有倒刺青鞭,这一鞭子下去,比抽十鞭子还要疼。兰旭痛苦地皱了皱眉,那疼痛之感从皮肉直直刺入骨头深处,他张了张皲裂;嘴唇,喘了一声。 沈蹊手上;鞭子,顿时沾满了鲜血。 血淋淋;,打湿了他半边袖子。 他就这般,站在昭刑间里,逆着光,使着那带着倒刺;鞭子,如同地狱里索命;修罗。 兰旭两手被绑在架子上。 下意识地掀了掀眼皮,看他。 望向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异常无情、狠辣,甚至为达目;不择手段;男人。 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男人。 就这般在外人看来异常残忍;手段。 却只能摧毁他;肉.体,无法给他灵魂深处那致命性;一击。 兰旭不怕他。 即使他身居高位,即便他手腕阴狠,兰旭却丝毫不怕他。 刑架上;男人甚至勾了勾唇,虚弱一笑。 就在此时。 从刑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小卒快步走过来,于沈蹊耳侧,道: “将军。” “兰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