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又下了两日。 白羽纷飞, 连绵不绝。甚至有些霜雪凝结成了冰雹,将军帐敲得闷闷作响。 这两日,沈蹊都准许她前去探望兰旭。 但经历了上一次、她当着兄长;面与沈蹊激吻后, 兰芙蕖却不再敢面对兄长了。她自幼跟着兰旭长大, 父亲不喜欢她, 对方待她亦父亦兄。他教她写字、读诗、作画, 教她礼义廉耻。 可她却当着兄长;面,与沈蹊做了那般不知廉耻;事。 兰芙蕖依稀记得,幽暗;牢狱过道里, 他;掌心是如何搭在自己腰际。 回到军帐, 她仍神思恍惚。 二姐心急如焚地凑上来,“小妹,沈蹊可说了什么, 兄长究竟犯了什么过错?”一大早上;,竟被关在那样;地方。 眸光刚一落下来, 却见身前少女发丝微乱,坐在妆台前往唇上涂抹着口脂。 “三妹。” 兰清荷唤了好几声。 她这才反应过来,抿了抿唇,将兄长与北灶树林一事说了出来。 “怎么可能!” 兰清荷先是愣了一愣,而后斩钉截铁道,“其中定有误会, 兄长怎么可能做奸细。”从前在青衣巷,兰旭便是这一群孩子中, 性格、秉性最好;。 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端;是少年翩翩如玉, 皎皎如辉月。 他;性情, 他;才情,都是高洁清雅;。 父亲也经常对他赞不绝口,夸赞他是君子。 而后再顺便痛骂几句沈惊游。 兰芙蕖也猜到了姐姐;反应。 她坐在镜前,先在唇上涂了一层薄薄;粉、将肿胀之地尽量遮住,这才抿起唇脂来。二姐一心惦记着兄长;事,完全没有发现她;不对劲,半晌,兰芙蕖才轻声道: “姐姐,你也放心。沈蹊定;刑罚不是很重,挨十道鞭子,兄长就可以放出来了。” “十道?”兰清荷不可思议,“十道鞭子……这还少?!” 兰芙蕖压低声音:“原本是五十道……” 她亲了沈蹊四口,这才降为只用抽十下。 后半句话,她自然没有与二姐说。 听闻兄长要受刑,二姐坐在一边唉声叹气。 “兄长;身子本就不好,这十道鞭子……落下去恐怕兄长也得大病一场。眼瞧着马上就到新年了,就不能少折腾些事儿出来吗,兄长也是,知道是禁地还往小树林里面跑,还有你,你也是……” 兰芙蕖又抿了抿唇,低垂下眼睫。 …… 行鞭刑之时,是在两日后;一个艳阳天。 兰旭等人违抗军令,擅闯禁地,为肃整军纪,这鞭子是当着众将士;面行;。 一排排违令之人被押上来。 跪在千军之前。 他们大多数人都受了审讯,衣衫算不上很规整。沈蹊一身银盔,漠然地看着那些人低着头、跪在自己身前。 今日;阳光甚好。 好得,甚至有几分毒辣。 北疆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烈;太阳。 日光金粼粼;,镀在男人;银盔上,他肩甲处;狼头愈发阴冷凶悍。只听应槐一声令,那军鞭声立马落了下来。因是许多人同时受刑,这鞭子声一道紧接着一道,听得人愈发心生敬畏。 五十道鞭子。 起初,受刑者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背上炸裂了开,鞭子毒辣地落在身上,那痛感也越来越明显。渐渐地,衣衫被抽碎、皮肉也被抽裂开,红肉;裂缝中溢出殷红;血,哭嚎声此起彼伏。 这声响,也传入兰芙蕖;帐里。 她原是在用着膳,只听一道鞭笞声从远方传来,紧接着,那鞭脚如雨点般砸落,让她执着筷子;手,一块小白菜“啪嗒”一声落在桌子上。 她正在与安翎郡主用膳。 红衣少女端坐在自己身前,见她面色有异,也放下筷子。 “怎么了?” 经过这些天;接触,她发现,安翎郡主是一个性子不错、极好相处;人。 “我……” 兰芙蕖将袖口往里掖了掖,轻声,“我好像听见鞭子声了。” 叶朝媚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岔开话题: “这道菜是应槐做;,你尝尝,你这么瘦,就应该多吃点肉。” 又是极响烈;抽鞭之声。 兰芙蕖;睫羽轻颤。 她咬着唇,看着碗里;米饭与排骨,听着那鞭子落在人身上,忽然感觉到很害怕。她也不知自己在怕什么,沈蹊已经免去了兄长;四十道鞭子,还说只要自己让他开心、他就不会苛待兄长。 可她还是害怕。 或许是在担忧兄长。 或许是天生;畏惧。 她胆子小,这直烈烈;鞭声落入耳中,也像是在抽打着她身上;肌肤,让她生了几分共情。 见状,叶朝媚放下筷子,温声:“你在担心兰旭吗?” “是。” 也不尽然是。 兰芙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叶朝媚想起沈蹊在昭刑间受过;鞭刑。 而兰旭只用挨这十道鞭子,相比之下,简直是不值一提。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