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和帝八年中,天降暴雨,黄河决堤,整个东南地区都被淹没。成千上万的尸体在中原大地横陈,瘟疫、饥荒随之而来,名为痛苦的花朵日渐在整个宁朝盛放。
过惯了太平日子的百姓,在天灾面前变得不堪一击。每日各地都有新的奏报传来,堆在案头上的无一不是坏消息,面对这次灾殃,征和帝已是焦头烂额。
幸而前几年户部尚书沈鸿,将国库欠银催还了不少回来,刚好这次可以用来解决燃眉之急。
可这些还远远不够,洪水肆虐的地方正是经济发达、人口众多的州省,受到的更是史无前例的一次重创。百姓的衣食住行无论哪一样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去救济,国库的银子又不敢一时全都用完,这时赈灾又成了问题。
征和帝想到这里,不禁深恶痛绝,那些拿着国库银子不还的世家,平日家里堆金积玉,如今国家危难之际,居然还不主动将欠银还回来。只是现在他并没有时间和心情去一一算账,只让户部的人出一份欠款未还的名单出来,等到灾后上报给他。
今日征和帝又收到一份加急奏报,看了以后将桌案差点都掀翻了,然后便派人去召见季舒玄。季舒玄害怕自己被无端殃及,又去找了沈世喻和他一起觐见。
征和帝看到他俩一起来时,并没有怪罪,只说就算季舒玄不叫沈世喻,他也会传召的。说完就将今日收到的奏报给沈世喻和季舒玄看了。
由于中州以东是黄河的下游地区,这次黄河决堤,这些地区受灾最重。那里百姓的土地、家园全成被夷为平地,如今已是灾民遍地走,到处都是饿死、病死的人。
又因当地官员无能,提前没想到应对方案,等官道被冲毁时,也没来得及调动应急粮食。当地的百姓觉得朝廷、官府不作为,纷纷揭竿,闹着要起义。
待他俩看完,征和帝一脸憔悴地开口:“赈灾救民本就是朝廷应尽之事,只是先前已经运了一批银子救灾,可现在求赈灾银的奏报还是接连不断的来。而国库已然空虚,再没有多余银两可以发出去了。”
“再者,朕之前派了户部、吏部还有翰林院好几位官员去赈灾,如今朝廷剩下的都是寸步不能离的机要之人。中州那边的百姓起义,这会也找不到人前去解决。”
征和帝也是烦恼到了极点,不然也不会在他们俩面前,透露出没有办法的真相。然做为皇上君无戏言,从不会说废话,既然他这样说了,必然是想要沈世喻和季舒玄来解决这些事情。
沈世喻和季舒玄心知肚明,只好临危受命,在答应之前还要了谢文轩前来帮忙。
目前的情况是要先凑齐银子,然后再运到中州等地,安抚那些被逼急了的灾民。现今国库空虚,要拿出几百万两银子,实在是难事。
季舒玄提出要进行募捐,让京城里的富贵人家都献出一点爱心。还得到了征和帝的同意,在京城最繁华的酒楼——天地间,摆了捐钱的台子。
可银子这东西,是世上顶好的物事,为了它亲朋可以反目、陌路人可以残杀。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人会愿意主动拿出来给别人花的。
所以头两天天地间的捐钱台无人问津,除了沈世喻和季舒玄一人捐了五百两之外,也就天地间的老板捐了一百两。谢文轩不用说,他的家境本就贫苦,每月俸禄也只够自己家生活用的,根本无钱可捐。
捐钱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后来还是沈鸿夫妇见自己家孩子下不来台,来为沈府捐了二千两。户部的官员见顶头上司去捐钱了,才陆陆续续的也来捐了。
只是面对几百万两的需要,如今才有了十几万两,实在不够。然户部尚书捐钱后,整个户部都来捐了,就说明了一些问题。沈世喻和季舒玄立马又来找征和帝捐钱,让他来起个模范带头作用。
征和帝知道后笑骂他二人,连主意都打到他身上来了。可毕竟为了天下民生,征和帝别无二话,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了二万两银子。
这下子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后宫之中从皇后娘娘带头,各位宫妃纷纷效仿,都忍着心痛拿出自己的私房银子捐了。有的得宠嫔妃,为了将皇后踩上一脚,捐的比皇后都多,像那甄贵妃、贤德妃、周淑妃都是如此。
不只后宫,朝廷官员也不遑多让,大到一品太傅,小到九品芝麻官,都掏出自己的腰包。更有四王八公等老牌勋贵,比着赛的捐钱,北静王府捐一万五千两,南安王府就捐一万八千两,更有甄家、贾家等府,个个都拿出银子来。
征和帝知道后,又是一场怒不可遏,这些人国库欠银不还,如今为了攀比,竟舍得拿出银子来捐了。
不管征和帝有什么想法,沈世喻他们在筹够赈灾银后,便结伴去了中州等地。
途中在受灾地还遇到了昔日同窗赵淮阳,他在一个名叫阳关的小县城里当县令。
之前殿试,赵淮阳发挥的不是很好,放榜后只取得八十多名,后来还是通过家族运作,才远离京城补了个县令的缺。
有了熟人,沈世喻他们自然更好行事,不必再与当地官员虚以委蛇,浪费时间。当即便请了赵淮阳与他们一块行事,因为赵淮阳比他们更了解这边的民情,和那些高高在上、尸位素餐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