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
夏荷倚着门框,看得目瞪口呆:“你还会做饭啊?”
“当然不会。”他答的很快。
她的手就放在门框上,胳膊细细的一截,好像一掰就能断掉。
周夫唯实在想不明白她这瘦小的身骨是怎么做农活的。
一个普通的小感冒就能要去她的小半条命一样。
夏荷歪着头:“又不是生在农村的人都很健壮,做不了也得做啊,不然就饿死了。”
这话说出来,周夫唯这种城里锦衣玉食长大的大少爷可能不懂。现在这个年代,怎么可能会有饿死的人。
虽然这么说夸张了点,但他们那,吃不上饭的人确实是存在的。
并且有很多。
夏荷她家这么困难,也是多亏了她有个好赌的爸爸。
她说这话的语气风轻云淡,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
周夫唯直起身子,就这么看了她一会,莫名觉得有股说不清的烦躁涌将上来。
他胡乱抓了下额发,想着冰箱里好像还剩很多新鲜的食材。
今天新鲜,可能明天就不新鲜了。
别浪费。
他说。
于是夏荷看到他动作没那么熟练,但刀工很稳地给鱼去鳞片。
“哇,还挺有天赋。”
周夫唯对于她的夸奖并不在意,表情都没变一下。
兴许是输的药水起作用了,她感觉身上没那么烫了,人也逐渐恢复了精神。
“你如果是第一次下厨的话,做到这个程度真的很厉害了。”
她这句赞美完全是发自肺腑的,毕竟她第一次自己下厨,连切土豆都不敢,更别说是杀鱼了。
虽然那个时候她才五岁。
夏荷好像那个马屁精附身,嘴巴就没停过。
“你如果考不上大学,你干脆去新东方吧,我听说那里是专门学做饭的。”
“你这样的,以后肯定能成为主厨。”
“谁要是和你结婚,那简直是上辈子......”
她话说到一半,眼睁睁的看着周夫唯把那条只刮了鳞片,还没去除内脏的鱼,整条倒进了油锅里。
“......造孽太多。”
夏荷默默把后半句补充完。
-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夏荷看着桌上稠到和米饭没什么区别的白粥,还有那盘已经看不出形状的煎鱼。
夏荷觉得自己已经从饥饿,迅速恢复到了半饱的状态。
“我......”
她想找个借口离开这个地方。
周夫唯刚做完饭,身上都是油烟味,也多亏了那条直接扔进油锅里的鱼,导致热油乱溅。
他的衣服上也弄上了不少油点子。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她总觉得他胳膊上或许也被热油给溅伤了。
周夫唯半垂着眼,眸色发沉,喜怒不辨的。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情绪。
但夏荷有种很强烈的直觉,那就是如果她现在敢放下筷子从这儿离开。
她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而且她也没想走,毕竟这是周夫唯亲手做的。
先不论味道,心意是最重要的。
夏荷还挺感动:“谢谢你。”
周夫唯先是抬了下眼,神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抬手摸了摸后颈。语气故作无谓:“谢什么。”
她拿起筷子:“谢谢你今天照顾我呀,上一次生病有人照顾,还是好多年前了。”
周夫唯看着她:“你奶奶不管你?”
“管啊,但是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生病不敢让她知道,怕她担心。”
周夫唯不理解她这种莫名其妙的担心到底从何而来:“你生个病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还怕你奶奶担心。是你奶奶的情绪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怎么讲呢。”夏荷其实也很少讲这些,“我奶奶是残疾人。她看不见。”
头顶的水晶吊灯是当初周夫唯爸妈结婚,他妈特地去选的。
光是一个灯就六位数。
除了照明,也没其他的作用。不见得比普通的灯要亮。
周夫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此刻的心情。
如果非要用一个字形容的话,那就是乱。
乱到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其实很讨厌夏荷那张对什么都看得很开的笑脸,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苦难能困住她。
她永远都会朝上走,朝有光的地方走。
不正常。
好像把自己困在了只有乐观的壳子里。
夏荷却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很快就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她握着筷子,好几次深呼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没关系,只是一条鱼而已,再难吃又能难吃到哪里去。
于是她在周夫唯的注视下夹了块灰中带白的鱼肉。
红色的血水好像都没煮开。
她闭上眼,吃下去。
那种又腥又酸又苦,好几种味道在她的味蕾迸开。
她没敢嚼,直接咽下去。
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周夫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