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在千万年前还是在千万年后,桃夭夭总是会听师尊的话。
所以,即便觉得自己在梦里睡觉用膳有些怪异,但桃夭夭还是乖乖照做了。
他喝茶的时候是牛饮,不拘小节,仿佛喝水一般随意,但在风行止询问他的意见,给了他一碗寒极凝露后,桃夭夭便又回到了小孩子般慢吞吞进食的模样。
抿一口,瞅瞅在一边盯着的师尊,弯起眉眼讨好地笑出两个梨涡,然后继续抿一口两口,继续“看师尊脸色”。
有时候风行止转头去做其他的事,他就兴致缺缺地放下碗,抓过风行止的枕头好奇地翻来覆去,又站起来去摸放在床头的瓷瓶,偷偷打开瞄一眼嗅一下……
瓷瓶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闻起来甜甜的……桃夭夭记得,之前他进来这个寝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个瓷瓶。
而且看这寝殿里寝具齐全,说明梦里的师父好像是会睡觉的,神不是不睡觉的吗?
桃夭夭看着风行止的背影,正准备悄摸摸把瓷瓶放回去,就见风行止转过了身……
他手忙脚乱地放好瓷瓶,对上风行止的平静的目光,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师父,我就是看看。”
“嗯,那瓷瓶里是眠香露,给你准备的,若是担心认床睡不好,可以喝一瓶。”风行止倒是不在意徒弟翻他的床,只示意桃夭夭拿那个小瓷瓶。
“给我的?”桃夭夭惊喜地把瓷瓶摸回来,爱不释手道,“师父居然在梦里也知道我喜欢哪种味道的。”
风行止闻言,眸色变得温和,没解释什么。
明明桃夭夭就是一个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声称自己是他徒弟的陌生小树妖,但风行止却仿佛真的在未来与徒弟相处了许多年,对待桃夭夭一切如常,根本没有任何不适应的地方。
或许真神屹立于时间长河之中,未来的风行止与过去的风行止,神识是互通的。
但不管怎么说,过去的风行止都算是第一次见桃夭夭,却已然一见如故了。
果真最玄妙的便是缘分和命途。
“不是说寒极露最好喝?”风行止回到榻边,坐到桃夭夭身侧,瞥了一眼只喝了几口的寒极露。
桃夭夭一看那个熟悉的玉碗,连忙把瓷瓶放下,端起碗继续喝。
他动作慢腾腾,风行止也不催他。
桃夭夭喝了几口,看着雕着奇异花纹的玉碗,道:“这个梦,除了住的地方不一样、有个讨厌的澄心桃之外,什么都和现实里差不多。”
“师父看,您给我的碗,就是这个怎么倒都不会倒出去的灵器,也和那时候我第一次跟着师父回酌光殿,得到的玉碗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同一个吧?”
“你第一次去酌光殿,就得了这个灵器?”风行止问。
“嗯嗯,师父说这个碗怎么倒都倒不出东西,我就不会因为看不见,把水倒一身,自己生闷气了。”
桃夭夭一想起当时风行止的
说辞(),就忍俊不禁笑起来。
师父现实里什么都能记住?()?[(),到了梦里,记性反而不好了。”
“不过没关系,我全部都记得,我可以说给师父听。这样梦里和梦外面,师父就都记得我们的事情了。”
风行止闻言,注意力却未曾放在“我们的事情”这几个字上,反而敛起眉,问:“你说看不见?”
桃夭夭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恍然记起自己现在有了神器护身,是看得见的,所以梦里的师父见了他,不知道他其实双目失明。
想到这里,桃夭夭便拉了风行止的手,触摸自己额头上戴着的发带,那发带正中央镶嵌着一颗冰蓝色的宝珠。
“这是师父给我的神器,叫做洄光。我出生后被夺了桃核,就看不见了,以前当小树的时候,看东西朦朦胧胧的,化形之后就彻底看不见,现在有了这个神器,就可以看见师父了。”
风行止温热的指腹轻触洄光,神力涌现,没入其中之后,便缓缓放下手。
他眸光幽深地看着桃夭夭,直看得桃夭夭有些无措地眨巴着眼,这才道:“原是如此。”
“可以让师父用神之眼看看你的命途吗?”风行止忽然问。
桃夭夭自然是点了点头,道:“师父平日天天用神之眼看我,我能走到今日,也是师父一直领着我,才没走错路。”
桃夭夭说完就安分地坐在风行止身边,任由对方双眸紧盯着自己。
风行止的神之眼阴阳变幻,宛若两极,看起来尤为神秘诡谲,俊美异常。
桃夭夭最喜欢与这双眼睛对视,哪怕看着看着就莫名其妙红了脸,还是坚持着看到最后为止。
这次,风行止察看他命途的时间,似乎比现实里要久很多。
桃夭夭很想摸摸师父的眼睛,但他还记得不能打扰使用神之眼的师父,所以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就老实地坐着一动不动。
风行止见状,收起了神之眼,眸色难得有些复杂,定定地注视着桃夭夭。
桃夭夭不懂师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只好小声问:“师父,您怎么了?”
“以前您看我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表情。是我的命途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