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一直记得,师父对我说过,唯有对我有意义的,才真正值得我铭记。”
当桃夭夭说出这一席话的时候,他双目空茫,神色却尤为安宁平静。
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又分明什么都看在了心里。
风行止同样眸色沉静地垂眸注视着他。
这一刻,风行止忽然觉得,或许看似懵懂天真的小徒弟,并不是真的对人世间门的爱恨纠葛一无所知。
他只是选择了不关注,不效仿,只做一棵普普通通、平凡到容易让人遗忘的桃树。
从始至终,桃夭夭追求的梦想,就不是功成名就,而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旁人的期待,无愧于心,脚踏实地。
风行止抬手,下意识想要拍一拍徒弟,又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停下了。
桃夭夭却似有所感地仰起头,蹙眉嘟囔道:“师父怎么这次没有拍拍我?”
风行止一时觉得有趣,收回手,问:“你怎么知道师父会拍你?”
“因为每次我把师父说过的话背得很熟,再找个机会说出来,师父就会夸我,很好,然后拍拍我。”
“我已经发现秘诀了,知道怎么从师父这里得到夸奖!”
桃夭夭似乎对此非常骄傲,眉眼间门都是骄矜。
他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揪住了风行止的衣袖。
风行止也由着他去,垂眼打量他的神色,叹息道:“跟本座相处,还总结出公式了?”
“什么是公式?就是秘诀的意思吗?”桃夭夭好奇,又自己翻了回来,下意识正对着说话的师尊。
“嗯。人间门界会教算数天文,一定的规律总结成式子,就成了可以套用的经验。”风行止尽量用简单的话来解释。
桃夭夭便笑了,点点头道:“那我发现了让师父夸我的公式!”
“好。你可以一直用。因为师父的性格很久没有改过了,标准也不会变。”风行止道,“那么这个公式就不会失效。”
“师父真好。”桃夭夭又下意识撒娇,“每次都顺着我说话。”
就好像知道他其实很害怕和不安一样,一直拿话哄他开心。
桃夭夭说完便想从榻上坐起身来。
风行止扶了他一把,等桃夭夭双足落了地,才松开手。
桃夭夭却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坐在榻上,认真地朝风行止张开了双手,道:
“刚刚被打岔,师父都没有看我的衣裳,您看,整齐吗?”
“……还可以。”风行止扫了一眼,先是抬手将少年翻进去的衣领翻出来折好,后将扣歪的腰封解开,重新束上。
最后,风行止又俯身,细心地替桃夭夭挽起一截衣袖,让那雪色的手背露出来,不至于显得太过羸弱。
如此,桃夭夭便又回到了之前那般光彩照人、矜贵优雅的世家公子模样。
他摸了摸自己及腰的长发,道:“师父平时自己会把头发束起来吗?”
“想束的时候束,不想就不束。”风行止回答。
“那不会打结吗?”桃夭夭问。
“不会。我如今的身体是道种之力炼化而成,随时可以消散,也可以凝聚,头发自然不会打结。”风行止解释。
桃夭夭恍然道:“怪不得师父之前说,您体内也不一定有五脏六腑。”
“我做不到像师父这样,不过我今天也不想绑,我要和您一个发型。”
桃夭夭随意将发丝别到耳后,撑着榻就要站起来。
他看着晃晃悠悠的,试了两次,才勉强站直。
风行止低头看着他,没有动。
然后,在桃夭夭撑不住往前踉跄了一步的时候,男人又眼疾手快地抬起手,一把攥紧了桃夭夭的胳膊。
强有力的手臂直接稳住了少年的身形,又将他扶回原位。
桃夭夭下意识跟着抬手搭在风行止的手臂上,半靠在对方身上,有些狐疑道:
“好奇怪,刚刚在结界里,我明明很快站起来了,也站得比现在久,怎么又不行了呢?”
“或许是身体还比较虚弱。”风行止面不改色。
那只扶着桃夭夭的手,就这样仗着小桃树看不见,明目张胆地使用道种之力,支撑着桃夭夭站起来。
无法行走,本就不只是因为不习惯人族的形态,本质更是源于,双腿骨骼太过脆弱,没有任何力气。
风行止给予桃夭夭的,便是道种的力量,和混沌清气的生机。
双管齐下,“站起来”就不是问题了。但这样做也有个限制,那就是,如果只是短暂地让桃夭夭站几秒钟,那么隔空就能做到,可如果要保持长久的效果,比如让少年自由行走,或者出门炼体,就需要双方有所接触,而且最好是大面积、长时间门的接触,如此,风行止要做得不着痕迹,不被发现,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好在桃夭夭目前对道种之力的波动并不是很敏感,只以为师父是担心自己,所以才会出手扶着他。
他没想太多,只定了定神,点点头。
他试着慢慢往前走,边挪边问:“师父这样扶着我,会累吗?”
风行止道:“神修得道后,体能是无限的,没有疲惫这一说。”
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