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离开故乡,桃夭夭已经不再如同第一次那么伤感了。
因为,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他不是以前那个独自背井离乡、孤注一掷、看不到前路的桃树妖了。
甚至,现在的桃夭夭在离开的时候,还举起手开开心心朝着记忆里天怀城的方向挥了挥。
然后,他因为挥错方向,又被风行止带着换了个角度,再来一遍……
小桃树顿时非常心虚地重新道别,又认真道:“下次来,我一定就能看见故乡了。”
“嗯。方向感应该也会随着年龄增长变好一些。”风行止从容不迫地补充。
“……师父太坏了。”桃夭夭顿时难为情地转过了身,额头抵在风行止肩膀上,试图把脸藏起来。
他很小的时候就不认路,在天怀城迷路无数次,后来随着年龄增长,也不知怎么的,记忆力又变得时好时坏的,有时候一下子就能记住,有时候又会忘记。
风行止说他是因为灵识不稳定,需要到一定年岁才会彻底稳定下来。
但就算这样解释,还是显得他好笨。
桃夭夭气鼓鼓地磕了磕脑门,撞到风行止坚实的肩膀,又痛得直起腰,泪汪汪地捂住泛红的额头。
风行止施展风系法术,如同一阵微风拂过少年的额头,那处就痊愈了。
“刚化形不久,妖族皮肤会格外娇嫩,尤其你天然就比他人更加孱弱,还是注意些。”
“您这样说,显得我更像笨蛋了。”桃夭夭委屈巴巴。
风行止只好安慰道:“这叫活泼,不是笨。”
“真的吗?”桃夭夭燃起希望。
“自然。你在修行上,悟性不是绝佳么?”风行止有理有据。
桃夭夭勉强信了,这信任还是因为他向来就很信任风行止的缘故。
“好了。这就回天界。”风行止直接转移话题。
小笨蛋果然上钩了,兴奋道:
“师父带我去天界,是像小鸟一样飞上去吗?”
“有翅膀吗?”
风行止已经差不多习惯了,答道:
“没有。只有特定种类的妖族才有翅膀。寻常仙者,一般会御剑飞行,或者使用其他飞行法宝。”
“法宝我还能理解,一艘船或者一个坐着的葫芦,一头仙鹤也可以。但是,站在剑上,是怎么做到不掉下去的?”桃夭夭求知欲旺盛。
风行止不由微微颔首,道:“这个问题问得好。”
“事实上,若没有炼过体,任何修仙者,在不携带避风符的前提下,站在剑上都会被风吹下去。”
“若我没记错,当今天帝十三岁的时候自诩天下第一,见了本座便御剑追上来,然后……”
“他掉下去了?”桃夭夭迟疑。
“嗯,从九重天坠落。”风行止根本不给天帝脸面,“后来,天帝见了我,就知道磕头行礼了。”
“天帝大人没有留下什么阴影
吗?从天上掉下去,太高了吧?”
桃夭夭心有戚戚焉,心道,天帝好像比他还像个看不见东西的,师父这种存在,不应该一见面就隐隐觉得很厉害么?靠直觉也知道不能惹师父。
风行止仿佛听见了桃夭夭的心声一般,应道:
“天帝以前是仙界著名纨绔二代,眼高于顶,做事常惹人发笑,但因着他父亲是上上任天帝,所以从来没吃过亏。许是那一回醒悟了,本座将他救起后,他便开始发奋图强,一路修到仙尊级别,登上帝位。”
“想来,偶尔吃点苦也是有益身心。”
桃夭夭闻言认同地乖乖点头,很老实道:“那我是不是也要和天帝一样,自己御剑看看?”
“……不。”风行止扫了一眼身形纤瘦高挑、一看就弱不禁风的小徒弟,叮嘱道,“你修神,哪怕是基础功法,与天帝修的也不是同一路数,不要盲目学习。”
“更不能不告知师父,就自己去冒险。”
“噢。”桃夭夭似懂非懂的,却还是保证道,“我会听师父的话。”
风行止这才松开了拧起的眉,思及适才为了满足徒弟好奇心说的往事……
罢了,下回还是说一些更适合徒弟学习的,天帝这般不靠谱的性子,连当徒弟的玩伴都不合适。
天界——早已变得成熟稳重甚至故意变成白胡子老头稳定人心的现任天帝……突然打了个喷嚏,又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继续带着和蔼慈祥的笑容,挑选新弟子……
而人间界这边,桃夭夭想了想,问:“仙人才御剑飞行,师父不修仙道,那怎么去天界?”
“神修可以通过传送阵法来往各地,也可以直接撕裂虚空,跨界穿梭。后者更为简单,因为不用结印。”
风行止说完,已然悄无声息用神力护住桃夭夭,凌空而起,几步踏入了陡然出现的时空裂隙。
于是,小桃树甚至都没感觉到什么,就已经从人间界,来到了云雾缭绕的天界。
守门的天兵都未能察觉上神的到来,俩人已然出现在仙界最隐蔽的一处居所——酌光殿。
壮丽恢宏的仙宫错落有致,坐落于银河对岸,一眼望去巍峨高耸,雕梁画栋,隐于三十三重天之中,少有人能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