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优还是什么也没说。内心的不悦占了上风,没有在他眼前成功掩饰过去的自信,于是手掌缓缓下移,轻轻盖住了他的眼睛。 “优、优学姐!?” 毫无防备的,视野变得一片漆黑。沢田纲吉不安地抿着嘴唇,刚想挣开她的手,就听她轻声问道: “我有那么恐怖么?” “诶?” “刚刚沢田的表情,就像看到了洪水猛兽一样。”她的声音很平静,他却从中听出一点伤心的味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不是这样的!”他涨红了脸,赶忙解释道。可在她的触碰下,心脏兀自砰砰乱跳,一句稍微像样点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好苦闷地思索着,这时又突然察觉到一点视线被阻断的好处——这样就不用看着优学姐的眼睛;思路好像变得比之前更清晰了一点。 “是因为…因为昨晚做了特别可怕的噩梦,”他说,心里觉得这样不算撒谎,“刚刚还稍微有点分不清现实……” “…噩梦?”她半信半疑地重复,想到刚才他确实喃喃自语着类似的词语。 “是那么可怕的梦么,需要一看到我就躲起来的程度?”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着:干脆就说在梦里被学姐逼着就着乾汁吃她做的料理,这样绝对能糊弄过去。 然而,或许是视线被遮挡的缘故。看不到她的眼神,本来怯懦的胆子,突然就比先前大了一点点。 “…嗯,”他轻声应道。微微颔首的动作有点像在轻蹭她的手掌。 “因为是很可怕、很可怕的梦……” 可怕到现在心跳还是失序,隔着胸腔一下下敲打。那节奏仿佛一种催促,推着他与旧生活告别,重新铺展在眼前的道路陌生而令人恐惧。 优学姐的手终于移开了。失而复得的日光之中,她露出了非常无奈的表情。 “那也只是梦而已。居然被噩梦吓成这样——沢田是笨蛋么?”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已经重新用手托着他的两边脸向正中揉搓,好像是想把他的沮丧颓丧统统搓掉一样。 “谁、谁且(学姐)!?”他被她捏成了猪猪脸,又不好反抗,只能怨念地任她施为。 “…果然是笨蛋吧。”她观察一下他的眼睛,一本正经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觉得自己会在现实里欺负沢田喔?” “…唔、理现寨就是寨西护唔(不、你现在就是在欺负我)……”他眼神死地发出吐槽。 见他终于恢复原状,她轻笑一声,心情很好地撤开了手。 “行了,快到中午了。为了让沢田振作起来——难得来一趟轻井泽,今天要出去逛逛么?”向他发出了这样的邀请。 “诶?”少年一愣,“但是日吉老师那边不要紧么?”他们不是还在合宿途中么——采购东西另说——像这样擅自跑出去闲逛真的不会被骂么? “啊……老师那边的话,我去和他说一声。”优不甚在意,“反正昨天已经进行过部活了,现在是松懈下来的时间了。” ……不、你究竟在用义正言辞的语气说着些什么呢! 沢田纲吉顿时陷入沉默。 听到窗外传来的、青学网球部队员们“再上山跑五十圈!目标是全国大赛冠军!”的热血宣言,褐发少年又觉得:像他和学姐这样的咸鱼迟早会遭天谴…… “诶,沢田不来吗?”优适时地向他作二次确认,“那我就一个人出门咯?” ……在辛苦的部活和出去悠闲地闲逛之间二选一,好像并不是什么难事。 沢田纲吉犹豫了三秒钟都没有,便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那今天就出去逛逛吧。” 双方达成一致,优便下楼去找日吉老师。在她离开后,少年回忆着她刚刚说的话,有点烦躁和苦恼地挠了挠头: 是啊,学姐说的没错,梦终归只是梦而已。 说到底,像他这样的废柴,到底是有什么好在这里纠结在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