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退烧贴四平八正地贴在脑门上,浅栗色的额发被仓促撩起。少女双颊浮现出不自然的潮红,半阖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吐息着。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人搬到了壁橱。沢田纲吉帮她掖好被子,十分担忧地望着她。 “学姐,你要不要还是给家里打个电话?”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问道。烧成这样,果然还是应该联系家人过来照顾才行。 然而,几乎是在听到的一瞬间,她就立刻蹙起眉头,幅度很大地摇了摇头。 “不要……告诉家里。”优的眼睛稍微睁开一点,茫然地望着上方,然后突然道,“…讨厌那里。” 这句话说得突兀,像在赌气。她眼中有一道冷茫一闪而过,但是很快,那种微冷的神情就又被痛苦急促的呼吸取代了。 “不联系…家里。”她的眼珠不安地动了一下,转向了他的方向,好像要他也跟着承诺似的。 总觉得……生病的学姐就像小孩子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沢田纲吉也赶忙像哄小孩一样哄道,“不联系家里。” 听罢,她的眼睛便又安心地阖上了。 “…睡一觉就好。你先回去……辛苦……”她颠三倒四地说道,声音越来越小。 真是的……这种情况,肯定也不能放她一个人待着吧? 沢田纲吉边想边看了眼时间:才下午4点20,远远没到平常社活结束的钟点,倒是暂时不用担心妈妈那边…… 这么一想,他认命地叹了口气,轻轻阖上了壁橱;又把客厅那张翻倒的矮桌扶起,帮她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来收好。 一盏黄色的塑料台灯。看起来像是百元店的便宜货,还好还好,尚且运作正常。 各种各样的课本。看着封面上那些稀奇古怪的字母符号、以及全是汉字读都不会读的古诗文,褐发少年不由心生敬畏——三年级的学科都好厉害!但一想到两年后他也要学,心里就又是一阵抵触。 几本笔记本,应该是整理好的学习资料。其中一本摊开在正中,笔迹非常工整,部分文字拿红笔做了记号。帮忙合起收好。虽然他一点也看不懂内容,但一看就知道,优学姐一定是个优等生。 一些圆珠笔和尺子之类的文具。同样来自百元店的廉价设计。 旁边还有一沓薄薄的海报,幸亏用大头针夹住了一角,才没有散得到处都是。拿起后,沢田纲吉下意识翻了翻,全是些招聘打工的广告。有些在薪资上打了红圈,有些则是在地点上打了叉。 学姐她……果然过得很不容易吧? 沢田纲吉蹙了蹙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最后是一个扎得牢牢的、深蓝色的布袋,立起来有大半个课本那么高,堪堪能单手握住。 明明上面印有的是常见的、象征“幸福吉祥”的清海波纹样,但却莫名散发出一种与其它物品格格不入的高贵。 ……说高贵或许有些夸张了。但这确实是沢田纲吉看到时的第一感受。 他没拆开来看,心里却已经隐隐预感到:这大概是很重要的东西。因此放置的时候非常小心。 收拾好矮桌上的东西——说是收拾好,其实毫无整理经验的少年也只是把它们哆哆齐然后叠放在一起,布袋被小心安放在了一旁——沢田纲吉百无聊赖地环顾客厅。 客厅里的布置非常简洁。除了矮桌就只有一个老式柜子,被黑布包裹的和弓斜斜倚靠在柜旁。 说起来,学姐真的有在练习弓道么?从认识那天起她似乎就在不务正业,一开始还会抱着和弓出现在道场,后来干脆连带都不带了…… 他东想西想着,思绪在弓道社上停了一停,又突然蹦跶回了叼着叶子一脸威严的风纪委员那边。 【“本周会举行……会议……各派一名代表参加。”】 等等! 褐发少年唰地一惊。 会议就在后天,每个社团一名代表。可弓道社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学姐这几天都请病假,那参加会议的岂不就是…… 他顿时目露惊恐。脑内已经开始上演起悲惨的绝命小剧场: 他颤颤巍巍推开门,一百多个面相凶狠的风纪委员齐刷刷向他看过来;会上有一个问题没能答得上来,愤怒的风纪委员们把他逼到角落,眼中纷纷射出了红色的激光…… 不行不行!绝对会死!这样的艰巨使命他绝对承担不来、绝对!!! 短暂的崩溃后,油然而生的是另一种没出息到极点的坚毅决心。 ——这两天绝对要照顾好学姐!拼死也要让她在后天前恢复健康!!! 但是话说回来…照顾病人,应该怎么照顾来着? 褐发少年瞬间变成呆愣的豆豆眼,幸亏灵光一现掏出手机,以学习时从没有过的认真态度专心致志地搜索起来。 -- 就在少年堪堪准备妥当的时候,壁橱那边突然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沢田纲吉一愣,赶忙小跑过去,拉开了门。 骤然接触到光线,优眯了眯眼,一只手垂在被褥外面,眼神还是晕乎乎的。 “学姐?现在有没有感觉好点?” “嗯……”她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