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沈远的许诺后,明瑶觉得在晴雪园的日子也不那么难捱了。
她谋划着将来离开京城后,带着安安回到南边去,回到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这日午后,明瑶哄睡了女儿,将莺如叫到了身边。
“莺如,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明瑶没打算瞒着莺如,告诉了她沈远答应放自己离开的事。
“良娣对奴婢恩重如山,况且奴婢也并无家人,自然是要跟着您。”莺如没有什么犹豫,立刻道。
当年明瑶进了瑞王府,原先身边的丫鬟全被遣散了。瑞王指派了人以服侍之名监视明瑶,而莺如是那日人牙子往王府送人,她面黄肌瘦,没被选上。
明瑶偶然经过,听到选不上的人要被卖到青楼,见莺如满脸惊恐的哀求着选人的嬷嬷,便心中一软,要了她去自己院中服侍。
那时明瑶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在王府的地位几乎比肩王妃,这些许小事自然不难。
此后莺如一直在明瑶身边贴身服侍,成了明瑶最信任的人。
“也好,我先带你离开。”明瑶想着求沈远再多放个人不算难事,她心情不错,揶揄道:“等出去后,给你选个如意郎君,你喜欢什么样的?”
莺如闻言,脸色微红,小声道:“良娣,奴婢不嫁人,只想服侍您和小郡主。”
明瑶笑而不语,心中盘算着出去后做些小买卖,先给莺如准备一份嫁妆,将来再给安安慢慢攒。
她不能光明正大的离开宫中,大概是要安排个假死的名义,她以后都要靠自己了。不过这样也好,斩断跟京中的联系,她终于能获得自由。
“咱们的细软都在东宫,幸而我入宫前在银号中有些积蓄。”明瑶筹划着以后的安排,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咱们先买间宅子,若是有合适的商铺,再置办两间。”
她才说完,便见莺如从贴身的荷包中拿出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
明瑶惊讶的睁大了眼。
“平日里王府里的赏赐,还有您给奴婢的赏赐,奴婢捡着能变卖的,都折成了银子。”莺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奴婢从小穷怕了,总觉得那些珍奇古玩不够实惠。”
“你做得对。”明瑶回过神来,将银票又塞回到莺如手中。“不过你先好好收着,暂且用不到你的。”
见莺如神色坚持,明瑶笑着解释道:“安安每天在我身边闹,若是让她寻到不小心撕坏就不妙了。”
不等莺如再说什么,外面响起了行礼的声音,明瑶忙示意莺如先收好。
主仆二人收拾妥当后,莺如快步走了出去,见到来人一愣,立刻行礼道:“见过景王。”
明瑶听到沈远的名字,心中猛地一跳。
近来沈远诸事缠身,没空到晴雪园中来,这次过来总不会生出什么变故罢?
她定了定神,从容的走了出去。
“瑶瑶。”沈远是自己过来的,他亲自拿着一个锦盒,让周围服侍的人都下去。
明瑶才要行礼,沈远下意识扶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两人肌肤相触片刻,明瑶感到那一小块皮肉仿佛被火灼一般,立刻抽身离开。
她放下了跟沈远的恩怨,不代表她再愿意跟沈远有任何亲密接触。
“抱歉,是我失礼了。”沈远眸色微闪,他抿了抿唇角,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坐罢。”
两人分了宾主坐下,沈远将锦盒推到明瑶面前。
“既是要走,这些你总用得上。”沈远面上恢复了温和的神色,微笑道:“打开瞧瞧。”
明瑶听到他的话,才松了口气,将信将疑的打开了锦盒。
最左侧整整齐齐的码着两排金砖,中间叠着的是一沓子银票,足有一万两,而最右侧则是她们的户籍、地契、房契,一应俱全。
不仅有明瑶和小郡主的,甚至连莺如的都有。
明瑶望了一眼“陈莺如”这个名字,目光复杂的看着沈远。
“瑶瑶,我知道你不愿受人恩惠,但你带着孩子离开,有诸多不便。”沈远早准备好了腹稿,温声道:“就当小时候我在你家隔壁养伤时,你和婆婆照顾我的一点回报罢!”
听他说得诚恳,明瑶迟疑片刻道:“我要户籍就够了,别的请您收回去吧。”
“你送了我‘生香’解除了我的困境,那一瓶万金难求,如今这些不算什么。”沈远态度坚决,他甚至搬出了往事,眉眼间露出追忆的神色。
“生香”是曾经只在江湖传言中存在的,只要人的伤口沾染了这种毒药,不仅能当场毙命,七日后便会化作一滩尸水。虽是手段残忍,可它本身有一种好闻的香味,便取了这个名字。
彼时沈远身处危机四伏之中,明瑶送了他这个护身。
明瑶轻声道:“您不必挂怀。”
那时她的娘亲留下来的,仅有一瓶。明瑶知道娘亲会医术,而且还很厉害。奈何她没有继承娘亲的天赋,婆婆也禁止她再接触这些,她最后也只是个普通人。
沈远这般将往事用金钱衡量,倒也让明瑶解除了担忧,看来沈远是真的想放她们走。
这一次明瑶没有再婉拒。
“多谢王爷。”她落落大方的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