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季凌微又和吴有财、王德发一起去药房那边。
“杜府的路这么多,又这么绕,白哥你是怎么记住的?”吴有财有点羡慕。
杜府草木葱茏,院子又多,一个套一个,如果不是住习惯的人,很难把路记住。
季凌微敲了敲自己的头,没说什么。
自从他阴差阳错走到了杜景和房里,就一直十分留意杜府的建筑物,以免重蹈覆辙。
“行吧,我可能缺一个同款的脑子……”吴有财叹息。王德发一路上始终沉默,看起来是个相当稳重的大叔,做事却不怎么靠谱。
“杜展荣?”季凌微远远唤了一声。
“咳,你来了?”杜展荣正好推门出来。
他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走路一瘸一拐,长袍下露出两条白皙的腿,裤子不翼而飞。
没有草纸、苦苦等待,最终他还是作出了这样的选择。因为已经天黑了,不穿裤子回去,也没人能看见。假如没有碰到提着灯笼的季凌微。
杜展荣的视线落在季凌微手中的灯笼上,落在王德发手里那沓厚厚的草纸上。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杜府。
即使沉默,彼此也心知肚明。
杜展荣已经不需要草纸了。
他在漫长、无望的等待中做了选择。
或许是蹲得太麻了,杜展荣有点半身不遂。
或许是蹲得太久了,杜展荣现在很有味道。
一行人沉默地回西院,路上,杜展荣问:“找到大哥了吗,他在不在井里?”
“没有,他可能在井里待过。”季凌微不确定下次看到杜景和的时候,看到的会不会是个泡发的人。这个“下次”,很有可能就是今晚。
“你说真是闹鬼吗?还是有人故意这样……”杜展荣有些迷惘。
“不知道。”季凌微看着重重树影,语气平静,“景和过世不久,给景和看脉的老大夫就死了。是巧合,还是有人谋害?”
“确实有些蹊跷。”杜展荣点头。
“如果发现了什么,你我可以商讨一二。”季凌微一路送他回西院。
“好,今晚不如就在西院住吧,东院冷清了些。”杜展荣提议。
“到时候再说。”季凌微不确定道。
他确信自己被杜景和盯上了。
但他不理解。
有时候被盯上也不需要理由,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一路吴有财和王德发都没有说话。主家说话,哪有下人开口的份?
即使杜展荣接受了新式教育,他骨子里仍然是杜家二少爷,无法真正对所有人平等以待。
杜展荣准备去洗漱,季凌微问:“我能不能在书房看会儿书?”
“当然可以,你先随便看看,如果想找什么书,等我出来帮你找。”杜展荣很热情,将季凌微带到书架前,再匆匆离去。
“要找什么吗?”吴有财问。
“看看有没有不同的字迹,找到了让我看看,别翻乱了,小心些。”季凌微低声道。
吴有财比了个ok手势,和王德发一起坐在地上翻书。书房里点着油灯,怕影子投在窗上,坐下来就不会了。
季凌微简单翻过教材类的书,只看到了杜展荣的字,和他写纸条约孙香儿时的字迹一致。
季凌微转而去翻其他种类的书。书架里的书虽然多,仔细分类之后,找起来不算麻烦。
他在一本莎士比亚的诗集中找到了相同的字迹,与那张得自断腿男尸身上的纸条一致。
“新的火焰可以把旧的火焰扑灭。”
那人这样写。
“记住这个字迹,找到它的主人。”季凌微将这句话指给吴有财、王德发看。其实有更便捷的方法,就是去问杜展荣。
至少要等杜展荣洗完澡再说。
二少爷似乎很有阴影,不知要洗多少遍。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火焰可以把旧的火焰扑灭。——莎士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