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的手青筋暴起,眼珠外凸,脸色青紫,十分骇人,她想求救,伸手去抓翠宁。
翠宁哪里敢看,转头就跑,连灯笼掉了也顾不上,跌跌撞撞,冲出东院。
她越跑越远,慌乱间,翠宁撞到一个人身上,两人同时跌倒,从回廊滚进花苑,抱做一团。
借着月光,翠宁看清那个人的面目,竟是本该被锁在房里的大少奶奶孙香儿!
“你……你……你是人是鬼……”翠宁眼泪都吓出来了,声音发抖。
“嘘——”孙香儿看见王三向这边走来,拉着翠宁滚到草丛里,两人都不敢再发出声音。
王三仍然踮着脚,走路无声,肩上扛着一具尸体,丢出院子,恰好落在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
孙香儿稍一转头,就能看见刘妈外凸的眼珠,还有被生生勒断的脖子。她简直要吓坏了,抱紧翠宁,两人一动不动。
一只大花蚊子落在翠宁脸上,她连扇一下都不敢,只能忍着,直到王三离开为止。
没多久,王三又出现了。
这次扛着一张硕大的雕花木床,走进东院。实木床相当沉重,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完全抬不起来。
王三独自扛着大床,全身骨头咯嘣作响,惦着脚后跟,仿佛身后有个人与他贴在一起,控制着他的一举一动。
孙香儿和翠宁两人都吓得不行,等王三消失在视线里,她们俩立刻去前院,那儿有人守夜,不管怎样,都比闹鬼的东院要好。
***
一夜无话,季凌微睡得并不安稳。
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身穿喜服,头戴凤冠,与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子拜堂成亲,后面的步骤一丝不漏。
喝交杯酒的时候,酒杯落地,那人亲过来,季凌微推拒,红绸缚住他的手腕,吊在床梁上……
梦醒之后,他身体酸软,十分疲惫。
真的是梦吗?
季凌微掀起衣袖,双臂仍然光洁,并没有红绸留下的印痕,顿时松了口气。转头发现床已经换了一张,他微怔,昨天晚上床不是塌了吗?
季凌微仔细看,这张床似乎更结实一些。
天已经亮了,房间里仍然光线昏暗。
“杜景和?”季凌微叫了两声,无人应答。
房门从里栓着,他又去看窗户。
原本推不开的窗户缝大了一些,像被强行挤开,下面还有几个脚印,看大小应该是女子,从深浅程度来看,体型比较瘦弱。
虽然掩饰过,看得出来当时很匆忙,没有彻底掩饰好。季凌微又去看衣柜,这次顺利打开,里面很空,藏下一个身形较小的人,毫无问题。
昨晚藏在衣柜里的女人应该从窗户缝离开了。他睡得太沉,竟然毫无所觉,不止没发现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连换了床也不知道。
装棉被的大木箱已经不见,换成了书案,离窗不远,勉强见光。真想看书,还是要点蜡烛。
杜景和不在房间,大鹅也不见踪影,季凌微准备出去看看。才出院子,就叫一群人扭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浩浩荡荡向这边走来。
“我真听见大少爷说话了……”说话的少女身形瘦弱,脸肿了半边,还留着巴掌印。
长发散在身后,沾了不少草屑,十分狼狈。
但这无损她的美丽,那双眼睛含着水汽,清凌凌的,像蒙了一层雾,可怜又可爱。
“你又是谁,怎么在这里?”杜永麟看着从大儿子房中走出的陌生少年,眉头紧皱。
“我是杜景和的朋友,来参加喜宴的客人。”季凌微从容不迫,虽然昨天晚上才和杜景和认识,但他们一见如故,已经是朋友了。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杜永麟打量着季凌微,十八、九岁模样,面容俊秀,举止从容,像是世家子弟。
说是杜展荣的朋友他还信,因为杜展荣性格外向,有一堆学生朋友。但杜景和很少与人交际,最多认识几个世交。
“家在外地,昨日才赶回来。”季凌微解释道。
“他是大少奶奶!他才是大少奶奶……”孙香儿瞬间认出这个声音,正是昨天与大少爷说话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