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她不会再回去的地方,但是心里能有一个小角落记得这个,也是好的,或许能有一点眷恋,也或许会在某个很寒冷的时候感到一点的温暖。
她知道,她留不住女儿了,但是她还是没有忍住,同全天底下的父母一样,试着牵绊住一二。
风筝线断不了,即使是在一刀割断的瞬间门,它在下落的时候,也都会还满眼眷恋、不舍地看向飞走的风筝,直到彻底看不见,也无力再挣扎,才会不甘地坠落于地面。
逢夕垂眸静静地听着,等戚榆说完以后,她在心中微一叹息,点了下头:“嗯,我答应您。”
戚榆扯了扯唇,接着说:“家里有钱,有很多钱,有一份,爸爸妈妈是留给你的,你是女孩子,爸爸妈妈不放心你,给你留的比哥哥弟弟的要多些。等我们百年以后,就会记到你的名下。当然,你要是有困难,就随时回来,爸妈一直都在,我们养得起你。”
她总是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变数,反正,就是想先交代给她知。无论如何,这里都有一份准备好的退路,随时等着迎接她回家。
逢夕蓦然抬眸看她,眸中具是震惊。
她确实没想过他们会做到这个地步。
虽然她时常脱离人类文明,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就视金钱如粪土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她也知道这么重的东西她不能收。
逢夕蹙眉,她细细思量过,才很正式地开口拒收:“您听我说,那些财产都是您和您的丈夫,也就是我的父亲打拼下来的,是属于你们两个人的,我并没有对其做出过任何贡献。今后,您和爸爸的养老,应该主要也是靠哥哥和弟弟,我并不确定那个时候我会不会在这里——当然,如果需要我出力的话,我不会推辞,毕竟您养育过我,我为您养老是理所应该。但主要还是得靠您其他子女,所以您分配这些不用考虑我,全都给他们就可以,我这边不会有任何意见。”
她对自己今后的发展规划心里有个大概的轮廓,她知道她不太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但不管是否待在这里,需要她,她会上,以报生养之恩,不需要她,那她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不会为此有太多停留。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与财产分配没有关系。
她不需要这一份分配,主要还是她觉得这一份财产自己本不应得。与他们之间门本就生疏,没理由到了分配财产的时候又一下子凑上前去。既然与他们之间门的瓜葛本就不多,那么财产分配也是一样。
而且她自己收入不低,完全足够自己的花销,还能存上一份存款,自食其力没有问题,她并不需要这笔分配。
戚榆没有想到她拒绝得这样快。
其实归其原因很简单,因为与他们不亲,所以也不会想着要他们的财产。
只是她不要,他们却不会不给的。这个决定,是他们早就做下的,沈昼清鹤对于他们的分配都没有意见。
她摇摇头,与逢夕说:“父母的分配,子女无权干涉。逢夕,这是爸爸妈妈想给你的,你不要想那么多,只要知道,以后这里会有一份财产属于你就好。”
她语气难得强硬,不容置喙。不管逢夕说什么,她都不会更改决定的。
他们这一世亏欠她已经足够多,用金钱方式的弥补已经是最浅陋的手段。
逢夕蹙紧眉。她垂眸看着碗中雪白的饭粒,忽然很想知道一下,第一次喂自己吃饭的人……是什么样的。
她提出说:“我有个请求。”
“你说,你说。”戚榆有些受宠若惊。仿佛能被请求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一般。
而对她来说也确实荣幸,因为逢夕从未请求过他们什么。
逢夕说:“我能不能见一见,我以前的那个妈妈?”
戚榆愣了下。
“我想看看她是什么样子的。”逢夕解释说。
戚榆与她对视,见她确实是认真的,不由得捏紧手心。
她竟是生出了很不愿意的抗拒心理。这是她的女儿,她并不愿意去和林妈分享……逢夕连自己都这样不亲近,为何却想见林妈?
林妈只是她从前的妈妈,对她谈不上有多好,她们也素来不亲近,怎么、怎么比得过自己呢?为什么逢夕会想见林妈呢?
她惶然地看着逢夕,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点了下头:“好,我去安排。”
还是不可能不应的。
她第一次,很切身也极其深入地感受了一遍逢夕的心境。
历史总是相似,她现在心生的不愿,只想独自拥有女儿、希望女儿只有自己一个妈妈的霸道,又何尝……不是当年的逢夕?
原来、原来竟是这般酸涩至发苦生疼的感觉。
很不甘心,但是又不得不点头,因为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切简直,一模一样。
像到了极点。
用餐结束的时候,逢夕还是与她说:“谢谢您养育了我,养好一个孩子本就不容易,我只是比较难养一点。那些往事,您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就让它随着时间门过去就好,不要过多介怀,我现在过得很好。”
每次见到她时,她总是在哭,总觉得有满腹的心事,而且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