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里,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将这雪缎衣衫取下,为的就是给对方留下一线机会。 他派了暗卫盯着窦家,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会来寻这件衣衫,然后再顺藤摸瓜。 没想到,没人来。 既是如此,就只好当着大理寺卿的面将其掘出。 大理寺卿必定会将消息透露给镇国公,到时候,镇国公不可能面对雪缎还无动于衷。 这可是御用的东西! 要的就是搅乱对方的计划和节奏。 容恒才将雪缎衣衫晾起在椅背上,长青就急吼吼进来,“殿下,发现一个密道。” 容恒眼角余光看了大理寺卿一眼,眼见大理寺卿一脸震愕,容恒抬脚朝外走,“去看看。” 这个密道,就是那日夜里,门槛处地面上忽然打开的那道机关。 原本,容恒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毕竟,那夜的爆炸有点猛,谁知道会不会把机关密道也炸了。 结果,这机关的质量真是不赖啊! 走出营帐,眼瞧着大理寺卿蓄意落后了几步,容恒嘴角噙着一抹笑,朝挖出的机关走去。 表面的青石砖已经被炸的成了齑粉,却露出底下一大块完整的青石板。 足有两米之长一米之宽,坚硬密实。 大理寺的人正拿着铁铲顺着青石板四周的泥土用力挖掘,已经挖出将近一米深的槽沟。 容恒到的时候,恰好有人一铲子挖到石砖上面,用力太猛,将铁铲的前端撞得有些上卷。 巨大的撞击声令大家纷纷看过去。 那人抬头,征询般看向容恒,“殿下?” 容恒瞧了一眼露出的石砖,眼底神色微动,“顺着继续挖。” “是!” 十来个人,埋头一阵卖力狂挖,密道的外观样子,已经渐渐展露出来。 机关密道的入口,便是那个门槛处的青石板,青石板左侧,已经横向挖出足有五米长的石砖,而且,看样子,还会延伸的更远。 长青抱臂立在容恒一侧,瞧着这密道表面的石砖排列堆砌,蹙眉思忖一阵,“殿下,这个密道,有点像……” 容恒点点头,“不是像,就是。” 石砖排列,并非寻常的中规中矩,而是每隔三块砖,便有一块砖雕刻着复杂的图腾。 这种图腾,源于苗族。 苗族之人,分做两派,一派擅长制毒用毒,蛊虫豢养,另外一派,则擅长这种机关暗术。 蛊虫养毒一派,图腾是一只形状奇特的会飞的虫子。 机关暗术一派,图腾是一柄形状怪异的铁铲。 而此时他们面前的青石砖上,雕着的图腾,合二为一。 长青眼皮一抖,“殿下,这种图腾,是苗族长老级别专用的,就凭窦家,怕是根本请不起。” 容恒冷笑,“窦家当然请不起,可长公主请得起。” 这厢,容恒和长青主仆俩压着声音说话。 那厢,长公主府邸。 正房内室,长公主正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额头,满面悲恸。 贴身婢女急急从外面进来。 听到声音,长公主抬头看过去,“怎么了?” 婢女行近,压低声音道:“公主,不好了,三合镇那边传来消息,九殿下找到了那件雪缎衣。” 闻言,长公主原本沉溺在悲恸中的脸,倏地一青,噌的站起身,“什么?” 眼睛大睁,惊愕的看着婢女,“雪缎?” 婢女点头,“大理寺卿亲自派人送回的消息,不会有错,而且,九殿下还挖出了密道。” 长公主铁青的脸上,瞬间迸发着狰狞的凶光。 密道的顶端,也在地下五米之深的地方,如果不是蓄意去挖,怎么会意外挖到密道。 捏着丝帕的手,狠狠攥拳,眼底犹若蓄着冰针。 就算容恒见识浅薄,认不出这密道源自何人之手,可那雪缎…… 雪缎因着贵重,就算是宫里,也只是太后一人享用。 窦老太太那件,是她从宫中绣房里悄悄要来的边角料,亲手做的。 窦老太太生辰,她亲自送去的。 原本是一份孝心,如今却要给她带来天大的麻烦。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决不能任由容恒再查下去。 抛开密道不提,单单雪缎,容恒只要回禀了皇上,皇上很快就能查出那雪缎源于何处,到时候…… 若是那个秘密没有被掘出,只要太后在,她便安然无恙,最多领一通责罚。 可若是被掘出了那个秘密呢…… 惊恐愤怒之下,长公主一身冷汗袭满背心。 “去把陆康叫来。”沉默片刻,长公主道。 婢女担忧道:“公主,镇国公不是说,这件事不让我们再插手。” 长公主咬唇,“若是其他,也就算了,可这雪缎衣衫,事关重大,就是镇国公……” 深吸一口气,幽幽叹出,长公主没有说下去。 如果镇国公知道真相,还会保她吗? 当然不会! 所以,她必须在容恒再有新的发现之前,将其除掉,免得镇国公察觉端倪,到时候反倒将她灭口。 “你去传唤陆康便是。”长公主一脸决绝。 “是。”婢女应诺,转头就走。 她前脚一离开,长公主跌坐在椅子上,晦暗的眼底,汹涌着激荡澎湃。 镇国公府。 大理寺一名官员立在镇国公面前,“大人,窦家怎么会有雪缎呢?” 他奉大理寺卿的命,将三合镇那边的进展汇报给镇国公。 汇报完毕,将心头疑惑问出。 “雪缎不是宫中御用吗?” 镇国公沉着脸,一言不发。 窦家的嬷嬷是太后跟前伺候过的,莫非,那雪缎衣衫是太后赏赐给那老嬷嬷的? 疑惑一起,转瞬又被镇国公自己否决。 不可能。 嬷嬷离宫之前,那雪缎衣料尚未进宫,他记得,大约是窦家的嬷嬷离宫五六年之后,宫中才有了第一匹雪缎。 因着稀少,皇上圣旨,唯有太后可用。 这么些年,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