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松了口气般的回应:
“那就好,那就好……”
……
又下雨了。
明明六点半出门的时候,还是晴朗的。一从拥挤的电车上下去,头顶就乌云密布了。
周围的空气和气味也全都发生了变化,潮湿、污浊,就连色彩也变作了扭曲的灰色调。乙骨忧太没有打伞站在街边,他抬头,保持不眨地瞪大眼睛,盯天空不计其数从黑色云层里砸下来的水滴看。
为什么呢?
他无数次这么想。
雨越下越大了,水滴越来越重了,砸在一周前被揍了一拳后、直到现在都没消肿的青紫的脸上,很痛。
他埋头朝学校走。
他去的很早,是第一个到教室的。
没用多久,班里的同学接二连三进来了。即使他一周没来学校上课,班里的同学也没有一个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他坐在教室最角落的座位,全程低头,蜷着肩膀,玩橡皮。
“好暗,开灯吧。”拥有大嗓门的副班长是个一米八的高个男生,他将灯的开关打开,因为下雨而黑黢黢的教室一下亮堂起来。使得他低垂的视线,也更容易看清自己手腕上一道连着一道结痂的水果刀割痕,和胳膊上的烟头烫疤。
脸颊上的青紫应该也很明显吧……
想到这,尽管知道没人会关注他,他也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上课铃响。
在副班长催促的大嗓门下,所有同学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不多时,任课老师就抱着课本走进了教室。
乙骨忧太依旧低着头,在玩橡皮。
那是一块白色小狗形状的橡皮。他在本子上画下来它的样子,再用橡皮擦掉。一直在擦,即使本子上的那个小狗图案已经不见踪迹了,他也一直在擦,直到本子快要破洞,才停下来。桌面布满了橡皮屑。
他将它们揉成一团。
可跟往常的上课氛围不同的是,讲台上迟迟没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反倒是坐在下面的同学此起彼伏地发出抽气声。
他只是浅浅疑惑了下,却并不好奇。
他的探知欲一向很低。
他将橡皮屑们揉成一团后,正打算在本子上画一个新的小狗图案,就听见讲台上传来一道陌生的少女声线:
“稚名凛凛,大家以后都是同学啦,你们可以喊我凛凛。”
是有些清甜的嗓音,脆生生的。
伴随着同学们接二连三的欢呼和询问,乙骨忧太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透过几乎遮住他眼睛的黑色额发往讲台看。
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制服裙,双手交叠在右脸颊、歪头笑意盈盈的女生。她柔顺的黑色长发编成单边麻花辫,垂在右肩,左边耳朵的上方有一个斜十字的红色发卡。圆润漂亮的杏眼亮亮的,许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她眼睛微偏,朝他看来。
他微怔,有些错愕。不明白班里的同学明明都在看她,怎么就会注意到他。难道是他的视线太恶心了的缘故吗?
因为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过他。
说他的眼睛大得令人心理不适,光是看一眼就恶心的想吐。
他嘴角抿成一字,下巴微微颤抖着,正要收回视线。
却不想那个女生不仅没露出嫌恶的表情,反倒笑容更灿烂了。她那双好看的杏眼微微弯起,嘴角的笑容扬得很大,在用口型无声地冲他说:“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