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她。
可夜色昏沉。
这栋别墅毫无灯光。
她不在家。
她去哪了。
江景程猛地转弯,车头和绿化带擦过,循着熟悉的记忆,来到老城区的一中。
这个时间点,学生们都在晚自习。
病魔带来的痛感遍布全身,他不得不停下车。
从后座拿出一瓶烈酒,他猛灌几大口。
神经被酒精麻痹,痛感减缓。
记忆却被源源不断掀起。
前上方,是明亮的教学楼。
他们曾经的教室,就在其中一间。
他记得每次开窗,能嗅到白玉兰的香气。
记得,他替被罚的她跑操场那天,风的热烈。
还有熟悉的酸柠汽水。
外面大雪飞扬。
江景程顶着寒风,缓缓走到校外的小卖部,找到熟悉的一瓶。
拧开口子,喉咙艰难地吞咽。
喝多了烈酒,这种酸涩气泡水的味道,很难再咽下去。
路旁,一个穿着厚棉衣的老头突然叫住他。
“帅哥,算命不?”
没有理会。
老头坐在摊前,卖弄话术,“不准不要钱。”
江景
程看都没看一眼。
“你这小子可真没礼貌。()”老头随意地掐了下手指,我看你是缘分到了。?()”
闻言,江景程才停下脚步,生硬问:“我还有什么缘分。”
“我说的是,你缘分到头了。”
是到了,但那是到头了。
已经是终点了。
算命老头没要八字没看面相,仿佛只是因为江景程的无礼而随意一诌的诳语。
他的爱情和生命,一眼可见尽头。
路灯陈旧,光线昏黄,白鹅毛似的雪花如水中蜉蝣,无节拍飞舞,凌乱却有节奏地,一片片触及他冰冷的肌肤。
彻骨的凉意通到心口,激出一阵阵颤栗。
江景程唇间反复呢喃,“没有,不可能……”
他回到车上,颤抖的手翻箱倒柜,从储物盒里拿出两个红色的结婚证。
对上面的无效印记视而不见,他快速下车,想把这佐证交给老头。
你看,你胡说八道,我和她都结婚了,是要白头偕老的夫妻,怎么可能没有缘分。
那老头却已经消失不见,鬼魅一般,连同乱糟糟的摆摊,一瞬间消失不见。
学校这时响起一串下课铃声。
熟悉的音乐将记忆带到过去。
看到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
日光灿烂,昂首挺胸地说。
一班的温绾同学,我一定会和你白头偕老的。
江景程抬手,想和少年握手,对方却只是冷漠地掉了头。
如果时光能穿越,十六岁的江景程,也许恨不得把二十六岁的他打死。
他就在老城区绕啊绕。
一圈一圈地绕。
去熟悉的街道,操场,巷口。
试图寻找一班的那位女同学。
绕到栗子糕铺子前。
这儿招牌早已更换,恍若隔世。
他敲响大门,里面的人在一阵咚咚声被吵来。
大晚上的能有谁过来敲门呢。
岳老头这样想着。
出门一看,却不是那丫头。
岳老头很久没看到江景程。
第一眼没认出来。
这清瘦混沌的模样,真的是曾经跑来无数次,给心上人买甜点的少年吗。
……
安城的雪越下越大。
隔壁市的雪反而停歇。
温绾连续忙碌十个多小时的拍摄。
保暖衣物备好,不小心忽视鞋子的重要性。
普通平底鞋在雪地里没踩两下,脚冻得生冷生冷的。
冷就算了,地面非常容易打滑,一不小心就摔了个屁股墩。
同事开玩笑今天医院最热闹的就是骨科。
为了不耽搁拍摄进度尽早收工回去,一行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在一天内完成录制的工作。
这次是在市区落的脚,温绾没和同事挤的标准间,宋沥白
() 给她订了总统套房,陪她一块儿。
他人来是来了,心还在工作,不是接电话就是用笔电。
每次看他正经工作的样儿,温绾就想撩拨,胳膊热乎乎地黏上去,妖媚得跟只小狐狸似的,主动环住他的脖颈,“老公。()”
宋沥白稳如泰山,嗯。?()_[(()”
“你这么忙为什么还要过来陪我。”
“不忙。”
这还叫不忙吗,她只着一件浴袍,平时他早就上手,现在成佛似的,一直看着屏幕。
上次车祸后蔚蓝宣发部门抓稳营销的机会,让一月间各型号车辆的销售额翻一番,市值蒸蒸日上,企业影响力被进一步扩大。
宋沥白更忙了。
再忙,仍然要过来陪她。
就是吧,有点敷衍。
温绾靠近他耳际,吐气如兰,“你真的不忙吗?”
他视线没动,淡淡应:“嗯。”
“那能听到我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