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湾,肖冰泪流满面,举着相机久久无法摁下快门。
距离肖冰不到三米开外,静静的躺着那具少妇的遗体,在那少妇的怀里,则静静的卧着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脸上挂着泪花,明显哭过。
应该是哭累了,饿了,所以才睡着了。
小男孩儿小小的身躯,就像平时一般,蜷缩在妈妈的臂弯里。
尚在懵懂之龄的小男孩根本没意识到,他的妈妈已不在人世,再无法像平时那样,唱着儿歌哄他入睡,再无法像平时那样,背着他下到田间劳作,再无法像平时那样,端着碗一口口的喂他吃饭,再无法像平时那样,亲昵的喊他一声宝贝。
看着面前宁静而又残酷的一幕,肖冰的内心寸寸碎裂,泪水顷刻间就像断线的珍珠,扑簌簌掉落下来。
安镇远站在肖冰身后,有心想劝几句,可是嘴巴翕合几个,却什么都没说。
这是因为,安镇远的内心此刻也正被滔天怒火所充满,刚才他已经找遍整个村子,就没找到一个活口!
哦,不对,眼前这小男孩是唯一活口!
整个村子一百多口人,就只剩这一个!
天杀的小鬼子,畜生!老子干死你们!
好半晌后,肖冰终于调整好自己情绪,摁下相机快门。
咔嚓一声,这悲惨一幕便永远定格在了机相的胶卷上!
接着,肖冰又咬着牙,进入村子里拍了不少遗体照片,最后给仍然还在冒烟的徐家湾村来了张大特写。
拍完照片,安镇远正要护着肖冰返回,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急回头看,却是钟毅、李四根他们几个还有教导总队的学员回来了。
但下一刻,安镇远的心便立刻悬起来,因为钟毅他们的身后还有大队的鬼子,好在鬼子距离还比较远。
安镇远快步迎上前来,问道:“主任,之前的鬼子追上没?”
“追上了,也干掉了!”钟毅点点头,又道,“不过还不够,远远不够!”
停顿了下,钟毅又道:“血债要用血来偿,我要把后面的一百多鬼子全干掉,就在这徐家湾,拿这一百多个鬼子,血祭徐家湾的乡亲!”
朱良成和十几个学员闻言凛然,拿鬼子血祭徐家湾的乡亲?这家伙还真敢说!
钟毅又道:“小安子,待会我们把鬼子引开,你就让老楚带着团主力进入徐家湾村的废墟中埋伏下来!”
安镇远并没有多问,应了声是,然后把小男孩给抱了起来。
肖冰知道她留下来,只会拖累,所以只是回过头向钟毅投来满怀关切的一瞥,然后就跟着安镇远离开。
钟毅又回头对朱良成和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说道:“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凭借区区十几个人,是否对付得了一整个中队的鬼子?是否有合适的以少打多的战术?我现在告诉你们,真有!”
朱良成等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李若溪更是急切的问道:“什么战术?”
钟毅却不急于回答,说:“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说话之间,小鬼子已经再次迫近到了一千米以内。
当下钟毅便带着朱良成他们绕过徐家湾,向着东边田野狂奔而去。
追击的鬼子不依不挠,也跟着追了过来,兜转追逃间,时间流逝,一天很快过去,再加上冬天白天短,天色很快就黑下来。
倏忽之间,钟毅顿步回头,狞笑着说道:“呵呵,是时候了!”
众人便纷纷跟着停下脚步,钟毅注意观察了一下,李四根他们几个还有教导总队的十几个学员全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只有朱良成脸不红气不喘,显得气定神闲。
钟毅又把目光转向李若溪,说道:“你不是一直问什么战术吗?谜底现在揭晓,战术就是,夜间袭扰!”
“夜间袭扰?”李若溪愕然道,“这也算战术?”
“当然。”钟毅嘿然道,“这可是很厉害的战术!”
“可是鬼子一直在追着咱们呢,就没有停下来,怎么……”说到这,李若溪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最后俩字就没说出口,再回过头看时,便看到之前追杀他们的鬼子也已经停下来,正在挖掘壕沟呢,看样子是打算驻营了!
钟毅道:“走!”
……
这时候,木村武正脱了自己军靴,在大声骂娘。
木村武虽然长得很墩实,但是个子却非常的矮,身高仅只有一米五不到,两条腿生得尤其短,而且还有点儿罗圈腿!
腿又短又罗圈,跑起来就格外的吃力。
本来木村武身为中队长,是有马骑的。
可是偏偏由于运力不足,军中所有的马匹都被征调给了辎重部队,所以木村武就只能靠两条腿行军,追击。
你说追就追吧,可偏偏他们追杀的这十几个支那兵又特别的能跑!
这追了一整天,跑了不下一百多里路,愣是没能追上那伙支那兵!
眼看天色已晚,木村武只能放弃追击,而且木村武的双脚也有些吃不住劲了,脚底都已经磨出了两个血泡!
拿刀把脚底的血泡挑破,木村武免不了又是一阵骂娘,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