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三柱磕着瓜子听了一会儿儿子的读书声,瞅见媳妇满面春风的样子,忍不住咳嗽一声,调整一下面部表情对包氏说道:
“媳妇儿,这些日子你那怀里的荷包都快撑不下了吧?我这天天跟着你鞍前马后的伺候,咋,你就一点儿都没个表示?好歹也分我点儿跑腿钱呗?
这不给牛吃草只叫牛干活,你就不怕哪天我一个没忍住,跟咱闺女说道说道,大家都甭想落好。”
说罢姚三柱不忘瞥一眼里屋。
包氏听他说这话就知道,他又在打自己荷包的主意,白天买东西付账的时候,男人一双眼睛梭子似的盯着她手里的银钱,火辣辣的眼神都能把她装银子的荷包盯出个窟窿来。这几日有空就旁敲侧击想要在她这里分一杯羹。
包氏可不怕他,从来都是给他一个白眼加威胁,不老实就滚去工地上干活去,反正她有的是人帮着赶车,想要跟她分账,门儿都没有!
这会儿见他又没眼色地提这茬,包氏反而乐了:“咱闺女那脑子,还用得着你去跟她说出来?你以为果儿不知道每天她给的菜钱花不完?我闺女那是变着法儿孝敬我呢,有本事你进去说说,看咱闺女理不理你?”
说完包氏很是不屑地又一个白眼飞过去。
姚三柱气得想要敲桌子,这婆娘真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简直都忘了谁才是一家之主,动不动在他跟前得瑟,不就是仗着从闺女手里能讨到钱吗?
如今连丈母娘家都有了一份能赚钱的买卖,唯独他,哪哪儿都捞不到好处。
惹急了他就拿个小锤子,砸了这婆娘装银钱的梳妆匣,让她嘚瑟。
只是想归想,现在的他真没胆量那么干了,只要他稍微闹出点儿动静,上屋老爹收拾起他可从不手软。
想到这里他只能憋屈地握紧拳头,臭娘们,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男人,一个人独吞小心撑死你。
包氏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不服气,眼珠一转又道:“你也别红眼儿病似的老盯着我这里,那边儿——”
包氏扔了一颗瓜子在嘴里,顺手指了指东厢房的方向接着道:
“老大老二手上也成天过钱呢,那才是大头!就厨房那点吃食东西能跟买砖瓦材料的钱比,我还就不信了,他们两个真那么老实一点儿不扣?”
姚三柱一双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又转,媳妇一说这话,他怎么觉得更气了?
俩人正私下里打着官司,五林朗朗的读书声逐渐低了下来,小家伙读着读着有些不耐烦了,鼓着腮帮子一下下用书拍打着桌面。
“娘,我累了,不读了!”
包氏好说话地哄着他:“娘的心肝儿,不想读就不读了,来,喝口水歇一会儿。”
说着喊里屋的果儿出来给五林倒水喝,她这会儿靠坐在床上正舒服,实在懒得动弹。
果儿应声出来,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几个杯子,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炕沿,伸出手一下下给五林顺毛。
五林很不耐烦姐姐总是逗小狗一般逗弄他,可是现在的他对姐姐有了些惧怕,即使不耐烦也得忍着,万一姐姐又突发神经地考校他书本可怎么好。
“爹、娘,今儿四叔相亲的事儿成了,看把我奶给乐的。”
“那是当然,你四叔今年都二十好几了,再耽搁下去你爷奶都要愁死了,现在总算有了盼头,眼看着新儿媳要进门,你爷奶这块心病也就去了。”
“嗨!要不是当年四叔家那婆娘横插一脚坏了咱老四的姻缘,老四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谁说不是,要不咱娘咋那么不待见四婶呢?”
果儿听他们提到四奶奶,好奇地问道:“娘,当年我四叔到底出了啥事?他的腿......”
姚三柱把脸一沉:“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少打听。”
包氏不乐意了:“你冲孩子嚷嚷个啥,果儿咋就不能问问了,她给咱家挣钱的时候,你咋不说她小孩子家家的?”
包氏一呛声,噎得姚三柱硬是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包氏见他消停了,狠狠瞪了一眼,才揽过果儿低声说起了姚四柱的往事:
姚四柱还小的时候其实在村里有一个相好的姑娘,叫兰子,那时候他也就十四五岁,上头有几个兄长,地里的累活经常轮不上他,姚四柱便每天都背着箩筐,领着大林、二林两个小侄子到村外林子里去割猪草。
兰子比四柱小了一岁多,也是天天帮家里割猪草,她的箩筐里总是背着自家的小弟,她需要一边割猪草,一边带弟弟。
少男少女经常在林子里碰面,又都带着弟弟们,那时候大林、二林还小,干活帮不上多少忙,正好跟兰子的小弟在一起玩,兰子就跟着姚四柱一块儿割猪草。
随着两人年岁渐渐长大,感情也水到渠成彼此看对了眼儿。两家大人后来也知道了,都在一个村住着,彼此知根知底的也都乐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