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的方式。
最鹤生迷迷糊糊地默默哭了一会儿。
五点过后陆陆续续会有家庭主妇起床为全家准备早餐和便当,老公寓供水的水压从这一刻起被增强。
公寓内的简易厨房就位于进门不到两米的走道一侧,洗菜池的水龙头有点松动,水压一增强,每隔十几秒就会漏下一滴水。
灰二认为无伤大雅,主要是滴水的时候最鹤生通常都不在家,而他也不会换水龙头,喊修理工上门的话似乎又没有太大必要,于是就偷懒拿了个小盆放在池子里接水。
最鹤生早上浇花用的水就是从这里面舀出来的。
她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偶尔听到水落入盆中的滴答声,窗外有扑棱着翅膀的小鸟掠过,连接着一整层楼的下水管道开始涌现水流冲刷而过的声音。
在这种近似于白噪音的环境下最鹤生渐渐平复了下来。
这座浸在夏日晨雾中的城市也苏醒了。
巨大机器重新开始加速运转,每个人都是嵌在其中的小小螺丝,谁都不会例外。
在这样的庞然且冰冷的存在面前,一个人的悲喜是太过渺小的事物。
没人会在意她为什么哭,所以眼泪只要在家里流就好。
最鹤生重新洗了脸,发现镜子里自己的眼睛还是有点肿。
家里没什么冰的东西,她打算去楼下便利店买瓶鲜奶敷一下眼睛,让它们看起来不要那么像核桃。
她查看了今天回收分类,准备带走对应需要处理的垃圾。
自从医生说灰二可以开始适度运动之后,最鹤生便不用再在大清早跑去帮忙做复健了。
日历挂在门后,打开门之前她抽出卡在日历上方双线铁圈里的记号笔,在今天的数字上画了个圈,等睡前她会再补个叉上去,这就是最鹤生开始和结束一天的仪式。
推开门之前,最鹤生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
居住了将近三年,这里依然是一间空空的屋子,不常有人来造访。
比起有灰二在的竹青庄,这里对于最鹤生而言其实只像是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她是个很喜欢热闹的小姑娘,从小也是在热闹里长大的。
然而此时此刻,这间房间中能与“热闹”一词沾边的居然只有阳台上那一盆欣欣向荣的绿萝。
她忽然理解妈妈为什么要让自己至少养一点活物在房间里了。
风吹过绿萝的叶子,或许会发出飒飒的轻响,但它们都被玻璃门拦下。在这里没人会跟她说“一路小心”的话。
这幢公寓并非是坐北朝南的建筑。
门外的走廊,也就是最鹤生的一居室门口正对的其实是日出的东方。
早晨六点的东京是什么样的?
天空像是从浅葱过渡到山吹的水彩画,浅浅的洋红色和清冷空气的蓝色攀漫过大地上的一切。太阳已经跳到了地平线上方,逐渐摆出灼人的架势。
然而这些愈发趋于刺眼的光几乎被背对着她房门,趴在走廊围栏上的少年挡去,在他的周身镶下一圈毛茸茸的绒边。
宫侑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之后慢悠悠地转过头,抬起手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最鹤生不能说自己有被吓到,但至少是惊讶的:“早上好......侑在这里做什么?”
宫侑没回答这个问题,东京的早上比神户温度低,他只穿了短袖,两条手臂露在外面有点冷。
他搓了搓手臂,站直身子走到最鹤生面前,扫了两眼她手里的双肩包和垃圾袋,伸出手:“要帮你拿吗?”
最鹤生摇摇头:“不用了。”
“嘁,没劲。”他瘪了瘪嘴,看见最鹤生把门反锁,赞许地点点头,“安全意识蛮到位的嘛。”
“你大清早等在门外就是为了挖苦我吗?”最鹤生有些无奈地望着他,往楼梯口走。
宫侑立马跟上她:“不啊,我要出去晨跑。”
“你不回去训练吗?”
“县大赛刚结束,这两天放假修整。”他觉得自己不用多说,最鹤生也能明白劳逸结合的道理,“但是晨跑还是要的。”他又补充道。
“这样啊。”最鹤生走在他前面下楼,不紧不慢的速度限制了宫侑这个大长腿的发挥,但这个角度宫侑能更清楚地看见她头顶的发旋,忽然有点想念最鹤生从前缎子一样长发。
他和最鹤生的话题一直不多,可一直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宫侑也没有感到急躁和局促。
他觉得自己能一直跟着她,哪怕她想只靠双脚走去兵库都行。
“晨跑的话,我建议你去河边,早上那里人少。”
走到路口的时候,最鹤生突然停下脚步,为他智乐个方向。
朝那边走的话大概就是河边。
宫侑望着她:“你今天要去学校?”
最鹤生说:“要去拿成绩单。”
“你学校在哪边?”
最鹤生指向与河边完全相反的方向。
“噢。”宫侑点点头,说,“你走吧。”
“那再见。”最鹤生也不留恋。
然而没走两步,她转过身,发现宫侑还跟着自己。
“不是说去跑步吗?”她侧头看着身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