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
毕竟人有个体差异,这就跟有的富豪挥金如土,有的富豪却抠搜得不行相同,是通用的一个道理。
牛岛若利完全没有傻子川说得那么坏。
他甚至有点好。
不,是很好。
以至于后来每次及川彻开始控诉牛岛若利的“罪行”,最鹤生就会在心底一条一条的反驳他。
及川彻说牛岛若利眼高于顶。她就在心里想他只是长了张有点刻板的脸而已,实际上别人说的话他句句都会听。
及川彻说牛岛若利是天才,真讨厌,她就在心里想他训练从来没偷过懒,教练还总拿他是主将为由让他比别人多练几百个发球。
可这些话最鹤生从来没说出口过。她不知道这种看到他吃饭时把脸颊塞得鼓鼓的就想笑、听到他声音就会不自觉竖起耳朵安静等待、和他说话时特别开心的感情能不能算是喜欢。
那么就拿别人的喜欢做案例分析吧。她找到解决方案一。
班上有正在交往热恋的女孩。生气时她可以把男朋友骂上天,可一旦别人说了她男友的一点不好,她又会狠狠地骂回去。
于是最鹤生得到结论——喜欢就应该无理由地为自己的心上人辩驳。
可她又很怕及川彻会伤心。
输了比赛,他已经很难过了。她不能再在他心口上开一枪,否则及川彻百分之一百会捂着自己的胸口痛死在此地。
而在此两难的境地里,喜不喜欢的问题,又变成了该不该喜欢的问题。
矛盾不但没解决,反而还升级。
最鹤生对此感到苦恼。她从没想过自己的感情会对谁造成困扰。甚至她在很小的时候设想过,假如以后长大喜欢的人
不喜欢自己,那她肯定要记住不能纠缠,要转身就走,要做到像妈妈说的那样,自尊又自爱。及时止损,还能不讨别人的嫌。
她也从不知道原来电视剧上那些奋不顾身冲到喜欢的人面前告白的情节原来真要实践起来会这么难,艺术源于生活但显然高于生活,它与她的经历并不贴切。
可即便如此,最鹤生也从未感觉到焦急。
这又是另一种不符合“喜欢”应有表现的表现——同班的那个女生,男朋友晚两分钟回消息她都要气得在座位上跺脚;情人节和毕业季更是恐怖,焦虑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就好像喜欢的人都是看不见捉不着的风,稍不注意就要扑进别人的怀里,巧克力和衬衫上的第二颗扣子如果不早点递出或是攥进手心,就会成为别人的战利品。
这到底是我的问题,还是牛岛若利的问题?
最鹤生大大方方地盯着自家左撇子的主将,认真地思考着。
她能在牛岛若利身上感到一种奇妙的安定,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没有求证之前就格外笃定牛岛若利绝对没有喜欢的人。
可能他长着一张只爱排球的脸吧?
最鹤生大概自己都没发现她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眼睛有多清明。
像小狗把肉骨头埋到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地方之后,才会从使劲儿摇晃尾巴的动作里流露出的那种安心与窃喜。
那时最鹤生还不懂所谓的“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甚至感觉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她珍惜别人的好意,很少贪心,很懂得克制自己。
但人们常说量变引起质变。
小狗的骨头一直只埋在一个坑里也不行,那样毫无自觉地积攒幸福,某天突然扒开埋在上面的土堆一定会受到难以想象的强烈冲击。
那天的瓢泼大雨说下就下,所幸没起风。最鹤生便开始与自己冲到电车站台、以及可能性微小的等雨停的两个选项做思想斗争。
雨幕把一切都朦胧了。高度近视不足形容,还得带个高度散光才行。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体育馆不远处的单车棚上,波浪形的铁皮被砸得砰砰作响,远远地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不幸中的万幸,看着就很有安定感的牛岛若利在值
日当天总会跟最鹤生一起坐电车回家。
她还没沦落到被孤苦伶仃裹挟的悲哀境地。
“你带伞了吗?清濑。”牛岛若利从更衣室里拿了一件备用的队服外套出来,递给她,“你冷不冷?”
“还好。谢谢。”最鹤生看了眼手臂上因突然降温起的疙瘩,可实际上她的手指还是温热的。只不过牛岛若利不知道而已。
“有人来接你吗?”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那双茶色的眼睛在阴雨天里颜色变得更深了一点。
“没有。我在想要不要我们一起冲到电车站去。”高中部的训练可从不会因为突然的降水而产生较大的变动,顶多就是从室外的田径场挪进室内的体育馆里。最鹤生直接删除了爸爸和哥哥会来接自己的选项。当然,母亲来接她也不大可能,毕竟她家里白鸟泽的距离,说不定等妈妈把伞送来了雨也跟着停了。
“冒雨的话可能会感冒。”牛岛若利说。
“那就等雨停吧。”最鹤生大概猜到他会拒绝。运动员嘛,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身体状态,风寒感冒对他们而言是大事,因为会严重影响比赛和训练。
“不,你别动,在这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