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曦……”白朔本来笑着低头准备夸奖女儿的,可却发现怀里的小家伙正在自己偷偷的抹眼泪,一颗心顿时又疼又酸,忙不迭地坐下来。
把女儿放到腿上坐着,抬手想要帮她擦掉眼泪,嘴里也软声问着:“宝宝怎么——”
话没说完便猛地顿住。
因为一向受了委屈就娇气地要抱要哄的小朋友,竟然在他伸手后,瑟缩着往后避了避。
白朔的手在女儿眼前停留了足足几秒钟,才又默不作声地继续帮她擦干净眼泪,然后把眼眶湿润的女儿揽进怀里,一下下轻轻拍着她脆弱的脊背。
埋头在爸爸宽厚的怀抱中,白小曦感知着熟悉而又安心的气息,终于还是没忍住心里满满当当的委屈,小手抱着爸爸脖子,用极小声地啜泣和大颗滚烫的眼泪宣泄着自己恐慌的情绪。
感受着颈窝处湿润的水渍,白朔抱着小小的人儿,竟也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白奶奶发现一大一小去了房间就没出来,于是端着给孙女儿准备好的“奖励水果”敲门,一推开门就看到自家那高大俊朗性格坚毅的儿子竟然抹了抹眼睛??
白奶奶以为自己看错了,愣在门口好一会儿才被小孩子细弱的呜咽声惊醒。
“乖宝!”白奶奶顾不得许多,随手把小碗一放就着急地过去看孙女儿。
“奶奶的乖宝怎么哭了?”白奶奶看着缩成一小团儿的孙女揪心不已。
大概是听到更为熟悉的声音,白小曦从爸爸肩上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瞳映出奶奶脸上真切地担忧和心疼,眼泪在一瞬间决堤。
“奶奶……”小朋友泪眼朦胧地看着奶奶,边哭边伸出小手要她抱抱。
比起让自己难受的爸爸妈妈,和自己相处时间最多的奶奶更能让她感到安心,于是在被白奶奶心疼地搂进怀里后,刚刚才不敢哭出声的小朋友终于放肆地抱着奶奶哭了起来。
小孩子的哭声既有穿透力,也具有一种莫名的影响力,特别是对于爱着她的人来说,听到她停不下来的哭声,白奶奶也忍不住鼻酸。
“乖宝,乖宝奶奶在呢,奶奶疼你啊乖宝,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老人家心疼地抱着白小曦不停走动,手在她背上有节奏地轻轻拍着,可是今天这么突兀的一场学习真的吓到白小曦了。
她哭得伤心,根本停不下来,甚至一度因为大哭而呼吸不过来,吓得一家人心慌地不停帮她拍背。
可平日里一颗糖一个抱抱就能哄好的小朋友,今天却硬生生哭得涨红了脸,哭到声音沙哑没了力气才慢慢睡了过去。
就连闭上眼后,她也仍然在哽咽,甚至是睡着睡着就会猛地一颤,也不醒过来,就是在睡梦中开始哭,必须要有人拍着她哄一会儿才又能继续安睡。
等再次把怀里的女儿哄睡了,刘宛君红着眼靠在丈夫身上,既后悔又自责:“我是不是做错了?”
女儿是她自己辛苦孕育那么久,又九死一生生下来的,用老话来讲,那就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她作为妈妈,怎么会不想要女儿好呢?她做梦都希望女儿健康快乐。
可她所知的,身边所有有孩子的人,小孩儿在曦曦这个年纪,也大多能走几步路了。
唯独曦曦,她并不缺钙,医生每次给她检查都说她骨头发育的很好,并不存在走不了路的缺陷。
但大概是被家里人抱习惯了,女儿除了爬,就是抱,每次哄着她走路,她都总是走一步两步就会摔倒。
刘宛君很清楚家里人对女儿的宠溺,别说是现在了,就是再过几年,也多的是愿意一直抱着她的。可与此同时,刘宛君也清楚这份宠溺很轻易就能毁了孩子,难道等她三四岁五六岁都进学校了,还得要人抱来抱去吗?再往后又怎么办?
刘宛君也想做慈母,但是家里宠孩子的太多了,必须得有人扮演那个相对严厉的角色,女儿可以不想走路,但不能不会走路。
她希望女儿永远健康快乐,但绝不希望她被宠坏。
因此,刘宛君想得很清楚,家里人也都知道她的想法没有错所以支持,可当她真的这么做了以后……
她却开始后悔了。
女儿眼中委屈茫然的疑惑,红红的眼眶和滑落的泪水,每次跌倒后下意识地撒娇求抱,以及刚才伤心恐惧的大哭,睡梦中不安稳的惊悸……
这些都不在刘宛君一开始的预料中,女儿的这一切反应都让她措手不及。
她怕女儿从此以后再也不亲近自己了,她怕女儿以后怕自己,受了委屈也不会再依赖自己。
闭上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刘宛君的肩膀被安抚地拍了拍。
白朔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温和道:“辛苦宛宛了,不要自责,都是我的错。”
是他抵不过对女儿的疼宠呵护,觉得女儿还太小太娇,因此没有担起严父的责任。
而他没有担起的,都落在了妻子肩上。
白小曦又做噩梦了,断断续续的,她却在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睁开明澈的眼睛,身边安静空荡,只有一道沉沉地呼吸声。
闻着熟悉的味道,即使看不到人,她也知道这是属于妈妈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