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监国,他可谓只手遮天,起折子参他也没有用。
盛暄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
屋子里的卫璟好像也终于接受了她已经死亡的事实,她身体的余温逐渐冷却,将她的手攥在掌心也捂不热。
无论和她说什么,都没有任何知觉。
卫璟还打了热水帮她擦脸,她的衣襟上不小心染到了他身上的血迹。
她这么爱漂亮,肯定不喜欢别人弄脏了她的裙子。
卫璟起身走到柜子旁,原本帮她挑了件宝红色烟罗裙,忽然改变主意,拇指轻轻捏住放在一旁的红色嫁衣。
少女即便是陷入了沉睡,也好看的叫人不忍心出声打扰了她的宁静,冰肌玉骨,娇妍而绽,姝丽无双。
卫璟盯着她耳后一小片白皙的皮肤看了良久,手指下意识贴着那个娇艳欲滴的小红痣,他低声启唇,“你不醒只好我亲手帮你换衣服了。”
长时间的咳嗽让他的嗓子变得粗粝沙哑,多了些阴沉沉的森冷,“我闭着眼,不看你。”
卫璟说完,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掀开了被子,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她里面穿的本就不多,一件月白色的里衣,他闭着眼解开少女的衣襟。
不过男人很快发现这样行不通。
又是静默了半晌,卫璟又说:“这样我看不见,没法帮你穿,我睁眼,你不要怨恨我。”
少女通身雪白,贴身穿着肚兜小衣,胸口饱满圆润,瓷白如玉,凸起的锁骨看着清瘦。
卫璟视若无睹,一件件帮她穿好红色嫁衣,精心打扮怀中的少女,一会儿捏了捏她的脸,又忍不住捏捏她的手指头。
东宫里准备了红烛,今晚的时机虽然不算特别好,但也不妨碍她当他的新娘子。
卫璟盯着她的脸看了许多,觉得他的气色不好,从床对面的梳妆台上找到了她的胭脂,几乎没有用过。
指腹轻揉,帮她一点点涂抹好口脂。
卫璟欺身在她唇边落下用力的一吻,手掌大力压在她的后腰,五指微拢,将她的身躯缓缓抬起,几乎要揉进自己的怀中。
他亲够了才将人重新放回去,然后卫璟打开了房门,看了眼已经大亮的天色,他表情不虞看着曹缘,“药还没煎好吗?”
曹缘不敢吱声。
太医也是双腿发软,他像是再也受不住这种施压和折磨,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男人冷眼瞥过,嗤笑了声。
盛暄看见太子忍着怒气,“殿下若有不满,也不能对一个死了的人发泄。”
他似乎浑然不觉自己提到了忌讳的词。
他也跪了下来,“还望殿下公私分明,不要糟践皎月的尸体。”
卫璟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浅白色日光将他的脸庞照得更白,如玉如琢。
尸体两个字重重锤在他的耳边。
盛暄此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怎么说都是他的亲生女儿,后事得为她安置。
到底抚养多年,还是心疼的。
盛暄让家奴硬闯,盛夫人也已经醒来,被丫鬟扶着进屋,看见女儿的尸体又一次差点晕厥。
云烟已经哭昏了过去。
盛暄瞧见女儿身上的嫁衣,倒吸寒气,抖着手扶着床沿,待心情逐渐平复镇定,让家奴将正院的棺材抬了过来。
盛夫人眼睛哭的睁不开,强撑着精神叫人将屋里屋外和喜事相关的东西都给撤了。
卫璟静静站在门外,就那样看着他们哭着叫着。
先前大夫私下有和盛暄说过实话,索性他们现在也不是毫无准备。
灵堂……至少灵堂得布置。
卫璟听着盛夫人哭着叫她皎皎,趴在她身体上哭的撕心裂肺,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他的心仿佛是空的,就像四面空荡的墙壁,敲两下才有寂寥的回音。
黑色棺木被抬进院中,卫璟僵硬转过身体盯着这口棺材,眼睛的反应好像比脑子还要迟钝,他眨了眨眼,酸涩感的叫他难以全然抬起眼睫,袖口里隐藏的手指也跟着颤抖。
他扶着门框,缓慢弯下腰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胸腔里已经咳不出别的东西,只剩下满口生了锈的血腥。
脑海中不断响起三个字——她死了。
从前卫璟对着京城的每个下雪天,都不禁会在心里头想,她这样娇弱的人,若不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是养不到这么大的。
无论冷不冷,有没有下雪。
但凡过了立冬,她就每日都抱着自己精巧漂亮的暖手炉,用蓬松暖和的斗篷将自己捂成团子。
她娇贵,毛病多。
天生就是富贵命。
可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活不长的。
还在太学念书时,母后好几次问过他,要不要将盛家这个小伴读弄走,也不是没法子除了她。
卫璟不甚在意,因为觉得她活不长。
风一吹,命就没了。
卫璟几乎快要将肺都要咳出来,曹缘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听不清,甚至视线中这口黑色棺木也是模糊。
曹缘慌忙叫人递水,卫璟推开了他,“不用。”
侯府的人也来了。
被邢坤挡在院外。
顾青林眼睛里一片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