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太不安分了, 卫璟在心中又默默地想。
也不知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还是心机了得,左右逢源, 轻易拿捏了这些人的心思。
浑然不觉间就把人迷得昏头转向。
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还毫无察觉。
卫璟想起他刚才被那群人围在正中间,颇有众星捧月的架势。
不过他的个头这些人中算是不高, 也够瞩目。
盛皎月裹着他递给来的氅衣,防寒保暖, 冰凉的手脚逐渐回温,被冻僵的唇瓣也渐渐有了力气,张了张嘴,没忍住要同他辩解, “殿下, 我很安分。”
她又做什么了?太子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
一次两次,都将莫名其妙的事情责怪到她头上。
她分明老实的不能再老实,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他们注意到。
卫璟垂眸,少年将下巴缩在氅衣毛领里,一双黑色眼睛明亮水润, 眼巴巴看着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也让人觉得他很可怜。
卫璟每次都会被他这种惨兮兮的眼神骗的神魂颠倒,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还是装出来的懵懂无知。
只管钓,倒是不管之后。
是死是活,是疯是病, 都好似与他无关。
就像现在撇的干干净净。
卫璟心底生了无端的恼怒,抬起手指将他藏起来的下半张脸缓缓抬起, 他下了定论, “撒谎。”
盛皎月偏过脸, 有些生气。
任谁被泼了脏水心里都不会舒服。
卫璟的指尖仿佛留存着他肌肤里的温度,指腹发烫,“你怎么不狡辩了?”
盛皎月抬头,中了他的激将法,气不过是打算再辩几句,然而——
马场横生枝节,发了疯的烈马朝他们直接冲过来。
马儿受了惊吓,横冲直撞,扬蹄速度极快,如一阵疾驰而来的冷风。
“小心!快让开!”
不知是谁在他们身后扯着嗓子大叫提醒。
可是为时已晚。
烈马已经快要冲到他们面前,眼看着躲不过这场无妄之灾,卫璟眼疾手快拽过少年的胳膊,将人揽在怀中,闪身避开,还是叫发了狂的马儿踢到他的腰腹,撞上身后的木橼。
两个人都受了点轻伤,橼上有细碎的木刺,连片刮破衣衫划伤里面的皮肤。
太子的手背惨不忍睹,被木刺拉出梳尺般连贯的血线,剐蹭出来的伤痕连成一片,血肉模糊,看着都疼。
盛皎月被他护在怀里,伤口要比他轻一些。只有小腿被划破出了血。伤痕有些深,她只是皱眉忍着没叫疼。
卫璟接过底下人递来的手帕,用水洗过擦拭干净手背上的碎屑和血迹,就扔着没有管,反倒还用力提着少年的胳膊,问他:“你伤着哪儿了?”
盛皎月摇头:“没…没有。”
卫璟不信他,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刚才分明就听见了忍痛呼吸。
卫璟眼神极好,瞥见他被划破的裤腿,“腿受伤了?”
盛皎月说:“一点小伤。”
时辰不早,卫璟叫他上了马车,提前要将他送回盛府。
其他人还都在兴头上,少了个人,无伤大雅。
裴琅忽然觉得索然无味,顾青林也再没有兴致,眉眼弯弯,笑意不达眼底,随便找了个借口,“今晚有家宴,顾某就不多留了,省的回去晚了要讨骂。”
“世子,侯爷和侯夫人哪里舍得骂你。”
“若是耽误时辰,再得宠也要家法伺候。”
顾青林打过招呼,转身就变了另一张脸,挂着的吟吟浅笑都不复存在。
马车里有件雪白色的斗篷,兜帽上还有纯白色狐狸毛。
男人将斗篷捏在手里,仿佛还能闻到少女身上的气息,令人觉得舒服的淡淡香味,像是山茶花和甜奶融在一起,粘腻湿润。
—
卫璟把人送到盛府门口,并没有急着离开。
他抬眉看了看身侧绷着背的少年,“自己还能走吗?”
盛皎月只是被划伤了腿,骨头又没有断,她点头:“能走的。”
卫璟先下了马车,给他搭了把手。
男人随着他毫不避讳又光顾了他的卧房,视线无声环绕了圈,倒是没发现上次在床上看见的肚兜,不过有轻微的脂粉香气。想来是他房中颇为受宠的小通房留下的香味,腻的发慌。
卫璟不悦蹙眉,吩咐盛府的下人,“去拿些止血的伤药。”
云烟拿来止血化瘀的药粉,颤着手递过去,还对上次被太子劈头盖脸的冷声斥责心有余悸,她本想留下帮姑娘上药,但太子威仪摄人,哪怕沉默不语周身散发的气势也够她们退避三舍。
云烟进退维谷,站着没动。
卫璟见她就来火,眼风冷瑞扫过,云烟如临大敌,不得已低头从厢房里退了出去。
盛皎月还没做好应对太子的准备,男人已经霸道卷起她的裤腿。
卫璟本来是想叫他直接将裤子脱下来,这样也方便看伤。但知晓他性格腼腆,要死要活。也就没有如此做。
宽松的裤腿挽到少年的腿弯,堆叠搭在膝盖处,一双瘦弱的膝盖骨蹭出淡淡的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