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宽敞的车厢里,点了渺渺檀香。
只不过马车里似乎透进了窗外的寒风,沁着冷意。
盛皎月藏在袖子里细腻瘦白的小手瑟缩了下,默默蜷缩起拇指,攥拳取暖。她悄悄抬眸朝坐在对面的男人望去两眼。
太子这具年轻的躯壳似乎并不怕冷,只穿了件月白色湖绸素面直缀,身形高大,五官俊秀精致。他面无表情撂下手中的折子,掀眸扫过她的全身,漫不经心打量她瘦弱的身躯,坐在榻边的少年薄肩微颤,微拧眉头,不知是怕还是在躲。
怕他?不应该。
躲他?更没有道理。
卫璟先前却又几分厌烦盛家这位不识好歹的精贵少爷,但瞧见他隐约厌倦想躲的神态,也不是个滋味。
他倒有脸嫌恶他?
故而卫璟居高敛下说了这句:“坐了过些。”
盛皎月微微犹豫,待看见太子眼中的冷漠,停顿片刻,只得抬起屁股往他身侧挪了些位置。
单薄瘦弱的身躯也占不了多大点地方,微抿嘴角,清冷如月。
卫璟仿佛嗅到了他身上的熏香,比寻常男子的味道要好闻一些,不教人觉得腻的甜香,若有似无的一缕。他压低眼皮,瞧见少年衣领透出半截白皙细软的颈窝,视线无声偏上,这张如玉的脸也生的极白,窗棱洒进来的金光将她半张脸晒的微红,鼻尖也红。
卫璟的目光就这样在他身上停留稍许,从前他就知道他这位伴读长得好看。
卫璟有一回撞见过盛清越在宫中被人欺负,十二三岁,白白软软,让他的几位表弟骗到荒废多年的冷宫,他们狠狠将他摔到地上,又揪起他的衣领抵在斑驳的红墙,一个个都成了恶声恶气的阎王爷,“不许你再接近太子表哥,知不知道?!”
他太弱了,挣扎的满脸通红也逃不开。
微颤的眼睫,湿漉漉的乌眸,还有透红的面颊,都叫人看的有些呆滞。
太子亲眼看着他的两位表弟,望着他那张漂亮又虚弱的脸,有一瞬的呆滞和惊艳,不见初时的狠毒。
他这张脸,若是日后想以色侍人,也有大把上钩的男人。
不过卫璟一贯恶心断袖。
马车徐徐行驶,半开着木窗。刚下过雪吹来的风里隐着湿气,往人骨头里钻。
盛皎月吹了片刻这场湿透了的风,就有点受不了,手指越缩越往里藏,今早出门又急,她都没来得及披件斗篷。
她忍耐着受冻,小声问道:“殿下,昨日傍晚,我……”
卫璟骤然打断她,“既你先前开口求了孤要去,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盛皎月被堵的没话说,低头安静坐着。她本打算到了千禧寺前都在张口说一个字,免得去触太子的霉头,然而她着实被刺骨的冷风吹的快受不住,一双小腿冻得僵硬。
她抬起眼眸,睫毛轻颤,“殿下,可否将窗户关上?我怕您被风……”
卫璟沉默朝她投去眼神,漆黑深邃的眼眸隐含笑意,少年的脸上不自觉流露几分委屈,眼尾被风吹得泛红,眼眶亦有些湿润。倒忘了盛清越是个受不得冷的人,还冠冕堂皇说怕他冷。
盛皎月迎着太子摄人的眸光,压力很大。
卫璟抬手关窗,随即居高临下朝车帘外的人命令道:“拿个薰笼过来。”
没多多久,卑躬屈膝的奴才便将东西送了进来。
鎏金镂空花纹薰笼里烧了碳用来取暖,盛皎月舒服了,自然而然舒展眉头,脸色瞧着也更温软,白里透红,细皮嫩肉,比抹了胭脂水粉的姑娘家气色还好。
卫璟忽然伸手捏了下他的面颊,乍然被捏了脸少年当即愣住。
男人手指稍微使劲,他疼的蹙眉,圆润水澈的眼睛里冒出几分恼怒。
卫璟还很过分的用手指在他脸上剐蹭几下,肤质柔软细腻,粗粝的指腹压着他的皮肤,轻易留下两道指痕,他面无表情收回手指,“我还以为盛公子抹了水粉,原来没有。”
盛皎月有些气恼,抿紧柔唇忍着不作声,不敢同他发脾气。
寒霜傲雪,偶有几缕扑鼻的梅香。
走官道又改山路,莫约过了大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佛寺门前。
昨夜止不住做噩梦,盛皎月拢共没睡几个时辰,车厢里暖和起来后人就摇摇欲睡,脑袋轻轻搁在窗门,压低眼皮在浑然不觉中睡了过去。
素日柔白的皮肤浮出半抹香红,唇瓣微张,呼出的热气冒着点香软的气息。
男人睁眸,眼瞳漆黑,不带情绪淡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并未出声叫醒他。
邢坤隔着车帘,恭敬道:“殿下,已经到千禧寺了。”
男人“嗯”了声,面无表情下了马车,压着好看的眉眼,冷淡听不出情绪起伏,皱着眉冷声吩咐:“把盛清越叫醒。”
邢坤怔了一瞬,“是。”
他倒没料到盛公子胆子竟如此大,在殿下的眼皮子底下也敢睡觉。
邢坤身着黑色锦衣,腰间悬挂着一柄锋利的弯刀,浓眉大眼,眼底有个狰狞的刀疤,一副骇人凶相,他不太客气掀开车帘,骨节重重敲响木檐,“咚”的一声。
盛皎月被从睡梦中惊醒,轻轻绽开眼睫,入目便是个面无表情凶神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