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扎了一下腚! 一更半(2 / 3)

裴旻眼眸加深,望着七娘瞧了许久,笑道:“既然喊一声师祖,自然该教七娘些真本事。”

裴旻教的是一套裴家子侄修习的基础剑法,等七娘练过两遍,熟记于心之后,他便收了剑问:“明日叫上你阿耶,一道去青龙寺如何?”

七娘欢呼一声,今日薅羊毛也十分快乐。

*

新昌坊南隅,乐游原。

乐游原是整个京师的梁状高地,四下宽阔,原内有一座建于前隋的青龙寺,信众立在寺院旁的山包凉亭上,便能俯视大半个长安城内外。

裴旻将军因着过世的母亲笃信佛教,前几年在东都守孝时,还特意请吴道子在紫薇城的天宫寺画一副壁画,以期为亡母超度。而今回到长安,面圣后的头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虔诚地往青龙寺里敬一炷香。

李白与七娘默然跟在身后,也敬了一炷香。

从青龙寺出来,裴旻的步子便轻快许多。三人一道往山包上的凉亭漫步,远远能瞧见佛香袅袅,信众一波又一波入了寺院。

裴旻开口:“我一身杀伐血腥,本不该求这些,只是亡母是受了征战惊吓才病中离世,终究是我忠孝未两全,只希望若真有来世,母亲能好受些……”

李白先前过东都时,就听裴稹说起过裴旻将军。为了求得吴道子的壁画,将军于洛阳城营外和着鼓声号角,舞剑于数万唐军前,给了吴道子作画的灵感。

当时赞叹之事,今日听得将军亲言,却只剩下了对母亲的愧疚。

七娘听到这里,也贴心地握住裴旻的手:“师祖!”

裴将军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一声“师祖”,笑着看向她。

七娘两只小肉爪将裴旻的手包起来,一脸郑重道:“这是用兵器的人才会长的茧子。师祖镇守一方戍卫河山,这厚厚一层的老茧就是守护我大唐的盔甲,一定、一定能护得老太太的魂灵重入太平之世!”

许是小女郎的语气过于真挚,裴旻眼眶一湿。那些夜深人静时的自我怀疑与折磨,就在此刻都有了落点。

将军不是轻易落泪之人,便垂下头揉揉七娘的脑袋:“七娘能有这份赤诚,你养的很好。”

李白浅笑,谦虚答:“这都是她自个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得来的,我没做什么。”

七娘小鸡啄米式点头:“就是就是,都是我的功劳!”

裴旻与李白便忍不住都被逗笑了。

气氛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仿若真成了无话不可谈的师门。

裴旻率先入了凉亭坐下,问道:“此番回京,听闻你已经凭着讽谏连升两级。此事有一有一尚且还算美谈,但切忌再三再四。须知我们这位陛下,可断断不是个能海量容人的。”

李白对此再清楚不过,却依然大无畏答:“身为补阙,便有纠察陛下错漏的职责在身。将军所说我皆知晓,所求不过良心得安罢了。”

“良心?”裴旻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词,语气中满载怀念,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李太白啊,在这盛世之下的长安城,良心确实卖不上什么价钱,但你要想完完整整的留着它,可就太贵了。”

李白依旧笑着,没有出声反驳,只用眼神中的坚定与狂傲作以回复。

裴旻便了然,李白是决计不会为长安的“规则”所屈服了。这倒让他有几分高看李白。

七娘可不清楚两人之间的互动。

她正开心蹲在亭边的鲤鱼池喂鱼,听到裴旻谈良心,扭回脑袋嚷道:“师祖,您先前不是还跟我说,人有良心才不会偏离心中的道吗?”

又大喊补充:“这话还是在公孙大娘面前提起的,我肯定不会记错!”

裴旻吹胡子瞪眼的,伸手弹了七娘一个脑瓜崩:“……啧。臭丫头,就会拆老夫的台!还不准我试探试探他了。”

七娘“嗷呜呜”叫唤一声,蹦起来要去反击,被裴旻单手像拎着鸡崽子一样倒提起来,还称了称筋骨,点头称赞:“嗯,不错,是个修剑的好苗子!”

这话七娘爱听,顿时乖巧下来。

她倒吊着嘚瑟道:“就说我是大游侠的胚子吧?师祖,您快瞧瞧师父,他一定是个天生剑人!”

裴将军闻言微怔,继而发出一阵豪爽大笑。

李白:“……”

七娘对“李剑人”可真是充满了执念。

裴旻今日只穿了武将专着的绢布甲,发丝束起,戴一顶长脚罗幞头,是典型的不张扬式武官装扮。

李白眼神落到那幞头上,流露出些许担忧。

裴旻似有所觉,抬手正了正巾子两脚,笑道:“无碍。不过身外名,陛下在意,便按他的喜好来。”

七娘听得云里雾里,见李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索性直接问裴旻。

裴将军真的很喜欢七娘这个小徒孙,有问必答道:“这个叫做官样巾子,乃是张说拜相当日陛下所赐,这一年便在朝野之间风行起来。”

七娘聪慧地戳中要害:“师祖不喜欢戴它。”

裴旻并不遮掩,点了点七娘鼻尖:“但不得不戴。”

关于这种“官样巾子”的普及,免不了要提到当今陛下对张说的猜忌。

张说一度进京拜相时,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