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的月光下, 秦奕的侧脸如同黑丝绒上的一块暖玉, 白皙温润。
秦放盯着他看, 看了许久, 心情却始终无法平复。
毁了什么。
秦曦,你做了什么?
难道你真的将整个人类文明都给付之一炬了吗?如同他们想的那样,当你彻底凌驾于人类之上,就只剩下毁灭了吗。
秦放心口处有针扎一样的痛,他脑中全是秦曦, 想的全是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二十二岁到六十二岁, 他几乎将一生都给了秦曦。
那么, 他倾覆一生所执着所期待所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
秦放忽然觉得很累, 不是身体上的疲倦, 而是精神上的。
——教授,我想了解您。
——等你了解了, 你会觉得我很没意思。
——不可能,教授是最有趣的。
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 当然会对身边的玩具汽车充满兴趣, 可等他长大到能够制作穿梭星际的宇宙飞船时, 还会觉得儿时简陋的玩具有趣吗?
睡着的秦奕似乎感觉到了他的靠近, 竟轻轻环住了他,小心仔细地拥住, 仿佛在呵护着最珍视的东西。
一股无法形容的热流就这样涌进了秦放的心间。
他笑了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一样的。
秦放的心奇迹般地平稳下来:他的秦曦,他唤醒的孩子, 是不会变成那样的。
祝庭石这些天快愁死了,他齐齐整整的刘海胡都快被他捋秃了。
“首领!”一个年轻的方脑袋快步进来。
祝庭石急忙问道:“怎样,有消息了吗?”
方脑袋摇头道:“已经搜到秘林边缘了,还是没有翟先生的踪迹。”
祝庭石又捋下几根胡子,他心疼得长吁短叹:“这一个大活人能去哪!”
“首领,”许老头凑上来道,“翟先生若真这样一去不回,我们该怎么办?”
祝庭石往日里很嫌弃许老头,不过许岩才立功,他怎样也得给许岩面子,于是回他道:“翟先生不可能一去不回,他是神使派来的,他走了,岂不是说明……”
他没把话说完,在场的人却都明白,这意味着大庭部落被神抛弃了啊!
坐在左上位的关氏族长说道:“不会的,神还在庇护着我们,否则前天不会那般大获全胜。”
许老头不乐意了:“那是我家阿岩英明神武。”
关家和许家梁子大得很,他见不得许老头得意:“呵,许岩当真有那般神武,怎么前些年不见他击退江寨的贼人!”
许老头吹胡子瞪眼道:“谁家孩子是一口气吃胖的?阿岩那是在不断成长!”
苏家族长最爱落井下石,他冷嗖嗖地来了句:“嗯,全是许岩的功劳,以后咱们部落糟神厌弃,就指望许岩庇护了。”
这话怼的许老头脸红脖子粗,他辩解道:“我可没说我们部落失去了神的庇护!”
“你不是说前天全是因为你们许岩英明神武吗?”
“我……”
“行了!”祝庭石被他们吵得心烦,他瞥了关氏和苏氏一眼,说道:“有说闲话的功夫,不如你们家也培养个许岩出来!”
关氏和苏氏都闭了嘴,眼看着许老头尾巴要翘上天,祝庭石又给他一句:“许岩打小在姥姥家长大,你这个伯父是怎么冷落他的,你自个儿忘了?”
许老头理亏,也闭了嘴。
祝庭石看看这帮老东西,心中忧虑更甚。
翟先生消失,谁还敢碰那陶器?没了陶器,部落的的日子要怎么办?
不使用更方便的器具时,还能勉强用用笨重的石锅石罐石碗,可现在都适应了更好的,又怎么能忍受之前的!
这制陶的技术……摸索一下倒也能行,可谁敢碰?
那是神赐之物,除了翟先生谁都不敢尝试,若是遭了天罚,谁承受得住?
祝庭石在屋里来回踱步,这时许岩推门而入。
见着许岩,祝庭石心口堵着的气才松快了些,他招呼他道:“怎么不再休息一天?前天晚上实在辛苦你了!”
许岩行了个礼后说道:“护卫队的职责是守护部落,昨天战士们幸不辱命。”
祝庭石被烦心事堵了心,就想听点儿高兴的,拉着许岩的手就开始详细询问具体情况。
许岩也一一说给他听,大厅里氛围可算热闹了起来。
祝庭石听得快慰,说道:“走!我们去壕沟看看!”
许岩应道:“首领,请。”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门,去欣赏昨天大庭与江寨的交战之地了。
谁知还没走到壕沟处,他们就听到了一场不小的争执。
“你他妈疯了!你为了一个破罐子要打死我吗!”
“我家就这么一个齐整罐子了,你给我弄碎了,我们以后用什么!”
“翟先生过几日就回来了,到时候就有新的罐子,你至于这样发疯吗!”
“回来?做你的春秋大梦!翟先生不可能回来了!”
“你胡说八道,翟先生不回来,我们以后……”
“没有以后了!你赔我的罐